燕泠霜安静的听着，最后只说：“我知道，那我还能活多久？”

主治医生叹息一声：“最多三个月。”

“谢谢医生。”

对于这件早就知道的事，燕泠霜异常的平静。

医生离开后不久，池阳带着吃的回来了。

燕泠霜第一件事就是问：“比赛怎么样了？”

池阳面色难看：“2:0，殷鹤年把方峒杀了13次，搞得小孩心态都崩了。”

燕泠霜沉默了。

方峒就是她的替补，也是燕泠霜准备退役后提拔的新人。

她心中叹气：“我的病暂时不要告诉他们，有人问，你就说我只是高烧。”

“……好。”池阳答应下来，又忍不住问，“那殷鹤年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燕泠霜看向手上的点滴管，指尖冰凉。

“池阳，我准备……和他分手。”

病房里顷刻安静得落针可闻。

……

在医院住了两天，燕泠霜便出了院。

她先给每个小孩都买了新键盘，鼓励了他们一番。

接着便找到主教练，提出将方峒作为正式队员，由她每日指导。

主教练知道一点燕泠霜的身体情况，只好叹息着同意。

晚上，燕泠霜很晚才回家。

当她推开卧室门，却愣住了。

她没想到，殷鹤年竟然在家！

窗外的冷光照进卧室，床上的男人闭着眼，似是早已熟睡。

燕泠霜愣了片刻，才轻轻走到床的另一侧，慢慢躺下。

被子是冷的，她小心伸出手，触到殷鹤年手心的温暖，这一刻，她莫名酸涩了鼻子。

燕泠霜近乎贪婪的描绘着眼前人的眉眼，她已不知多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和他待一会儿了。

但还没过多久，脑中一阵猛然的抽痛，连带着剧烈的恶心。

燕泠霜强忍着要出口的痛吟，踉跄着冲到卫生间。

她扑在洗手台前，眼前一片花白。

接着，从鼻尖涌出红色的血，一滴滴染红了白色的瓷盆……

剧烈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冰冷的质问。

“吵死了，你在干什么？！”

燕泠霜一愣，她无暇处理心中的疼痛和酸涩，下意识的低下头打开水龙头冲洗。

“对不起，我胃病犯了……”

殷鹤年没有听出她声音里的无措和颤抖。

浴室没有开灯。

他看着那几乎融入黑暗的身影，心中涌上无尽的烦躁。

他选择放任那些情绪。

冬天的水刺骨的冷。

燕泠霜慌乱的捧着水洗着鼻尖的血迹，门口却传来比水还冷的言语。

“你到底还要搞多少种把戏？怎么不直接说你快死了！”

第4章 不会

剧烈的耳鸣席卷了燕泠霜的大脑，这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下一刻就会死去。

死死撑住洗手池边缘，她才没有跌落在地。

尖锐的嗡鸣褪去，燕泠霜听见自己失真的声音：“我如果死了，你会怀念我吗？”

她的声音那么卑微，却彻底将殷鹤年的怒火激发了出来！

“你要死就死远点！不要死在我面前，碍眼！”

他猛地一锤门，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留下燕泠霜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冰冷的黑暗中。

殷鹤年套上大衣就走，仓促间，他踢到了放在沙发边的一个塑料袋。

一盒药漏了出来。

他眼神一扫而过，只看到药名：角鲨烯胶丸。

可随即，他便收回眼神，径直推门离开。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浴室水声哗然。

燕泠霜抱紧了双臂。

可心口好像破了一个洞，呼呼的冷风卷走了她全身的温度。

鼻子又开始流血，燕泠霜捧起水洗着。

洗着洗着，温热的眼泪从她的眼眶砸下，混进粉红的冰水。

回到床上，已经到了深夜。

燕泠霜毫无睡意，她又拿出相册，看着照片上笑着的殷鹤年。

她指尖依恋的触碰着，哑声开口：“殷鹤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至少怀念我一下，好不好？”

……

燕泠霜正式开始教方峒。

因为第一场就被殷鹤年杀得丢盔卸甲，网上粉丝骂得他几乎自闭。

燕泠霜不仅没有安慰他，反而越发严厉。

“会输是因为实力不够！”

“你打比赛，不是为了粉丝，是为了你自己！”

她的时间已经不够了，只能如此不近人情。

出乎意料的是，方峒被骂着骂着，反而状态稳定了下来。

春季赛的第二场比赛，天南以2:1的微弱优势赢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方峒也胆子大了些。

这天晚上，做完常规训练的休息时间。

方峒支支吾吾地问燕泠霜：“师父，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

“那个……南神以前和你认识吗？”

燕泠霜神情一顿。

便听方峒继续说：“那天比赛，我在酒店走廊上听到你和南神说话了，后来……我看见你哭了。”

燕泠霜心口苦涩汐延，直接跳开了这个话题，拍了下方峒的头：“好好训练。”

她起身走出训练室，站在窗台边。

冰冷的空气侵入肺腑，燕泠霜缓缓吐出一口气，想起了很久以前看过的一句话。

——少年同路人，并肩而行，不问归途。而今陌路，相见不相识。

过去，她和殷鹤年，是最好的队友，是相知的恋人。

现在，她和殷鹤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是媒体口中的死对头。

手机‘叮’一声，新短信来了。

燕泠霜一点开，手指立时僵住。

那是一张图片，林菲菲穿着浴衣靠在一个男人的肩上。

下面则是一句：‘你输了’。

燕泠霜说不清此刻的滋味，男人看不见的脸让她像一个被判缓刑的犯人。

长夜孤单，今夜殷鹤年又没回家。

第二天。

一条热搜引爆全网。

#LPL第一野神殷鹤年恋情曝光，温泉酒店共度良宵#，配图是殷鹤年和一个浴衣女子的背影偷拍图。

燕泠霜点开图片，那熟悉的浴衣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她慌忙退出，却不小心点入了一个直播采访视频。

ACKGGY战队门口，记者堵住殷鹤年。

一个记者大声问：“南神，关于那张照片你有什么解释吗？图上女子是你的女朋友吗？”

燕泠霜屏住了呼吸。

她听到殷鹤年淡淡开口：“是。”

第5章 曾经

一个‘是’字，重重砸在燕泠霜的脑中。

这一瞬，她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身子晃了晃，燕泠霜站住了脚。

冰冷的指尖点击了‘退出’，视频瞬间消失。

燕泠霜攥紧了手机，默默坐在沙发上。

窗外北风呜咽。

看着四散的雪花，燕泠霜忽然想起一件事。

殷鹤年19岁生日时，她亲手做了一个画着奖杯的蛋糕。

点燃蜡烛，大家闹哄哄的唱了生日歌。

她看着殷鹤年说：“快闭上眼许愿。”

殷鹤年没有闭上眼，他如星的眼看着燕泠霜，笑着说：“我的愿望是，燕泠霜做我的女朋友！”

沙发上，燕泠霜彻底红了眼。

……

燕泠霜又翻了一遍相册，心口缓缓泛起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