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许凡似乎又穿着校服站在他旁边。

她那么专注，眼睛一直在他的脸上。

她听着她弹吉他，听歌词唱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孟许凡突然笑了。

那时候，楚言慕还不知道孟许凡那笑的含义。

可现在他知道了。

原来他和孟许凡，才是真正的双向暗恋。

楚言慕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缓缓朝孟许凡宿舍楼方向走过去。

在大学开学第一天，他曾把孟许凡的行李送到她宿舍楼下。

周围很多视线投来，孟许凡很不好意思：“这样会不会断了你的桃花？”

那时的他回应：“不会，因为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可现在，在孟许凡已经消失后。

楚言慕好想回到曾经，告诉孟许凡——

桃花断送于此也可以，这辈子他只要她就好了。

不知不觉走到孟许凡宿舍楼前，楚言慕发现居然有一群人在围着。

他摘下耳机，看过去，发现是施工队在那。

宿舍楼被挡板围住，里面塞了炸药。

楚言慕意识到，这片女生宿舍区太过老旧，会被拆除后重建。

他站在原地，一时间怔住。

拆除，重建？

那么曾经帮孟许凡提行李、在宿舍楼下等她下楼的回忆怎么办？！

楚言慕冲过去。

一开始，没人注意到他。

施工队在指挥着，炸药很快就会爆炸。

突然，一个施工人员注意到了楚言慕。

他在后面大叫：“快离开！炸药已经在倒计时了！”

楚言慕却依旧在不断往前跑着，他知道，孟许凡没有死。

因为他看到了孟许凡，知落正在即将被摧毁的建筑物下等着他。

几个施工人员一下子跑上来，拉住楚言慕死命把他往后拽。

刚到安全距离，只听轰的一声，身后的建筑物一下子坍塌。

浓烟滚滚，碎石遍地。

楚言慕这才回过神，他踉跄着转过身对着破碎的宿舍楼。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跑过去。

身后的施工人员在喊着：“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啊！”

终于，楚言慕被几个工人看在一旁。

他的身上虽然有些土灰，可是面容还是俊美且有冷感的。

周围一些人在窃窃私语：“真可惜了，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却疯了。”

楚言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周围的话他一概听不到。

他刚才看见，孟许凡倒在了大楼之下。

而他没有救成。

突然，安小琪气喘吁吁跑过来。

她眼睛红红的：“清弦，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往那里面跑？”

楚言慕看着地：“知落在那里，我刚才可以救她的。”

安小琪终于忍不住了，她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你一个月都没找我，消息不回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得了疯病，说孟许凡还活着！楚言慕，我求你快醒过来吧！孟许凡早就死了，她一个月前就死了！”

楚言慕转身要走，但是安小琪死死抱着他不让他走。

安小琪指着身后那堆废墟：“你说孟许凡在那是吧？那行，你就待在这，等施工队把东西都带走，你看看你能不能找到孟许凡的遗体！”

楚言慕一下子甩开安小琪的手，他神色冰冷：“好，那就在这等着。”

安小琪瞳孔震颤，她蹲在一边，抱着头，几乎是要尖叫出来：“楚言慕，你醒过来啊！！！”

楚言慕则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只是看着远处施工队在处理宿舍楼的碎石。

一个小时过去。

安小琪终于受不了了，她站起身，眼泪滑落：“清弦，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楚言慕没理安小琪，他朝那堆废墟走去。

安小琪在后面大叫：“楚言慕，我恨你！！！”

但是楚言慕没理她，他只是在那堆废墟中扒着什么。

突然，一个破碎的陶瓷娃娃碎片被从土石中挖出。

楚言慕认出，这是他在孟许凡过生日时送给过她的唯一一件礼物。

第17章

一边，无数庞大的机器在运转着。

这显得楚言慕半跪在这，身形格外渺小。

他继续扒土，将所有碎片都挖出，在一旁可以拼出一个完好的陶瓷娃娃。

施工队大哥又走过来：“好了小伙子，差不多就行了。你女朋友刚刚都跑了，你还站这干啥，赶紧回去。”

施工大队就要赶人，但此时楚言慕站起身。

他看着这个大叔：“死去的人，还会再回来么。”

施工大叔愣住，随后从口袋里摸着，但半天没摸到根烟。

随后他叹气：“反正我老婆死了我就没再娶，你还年轻，机会还多。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夕阳西下，楚言慕怀中揣着碎片，缓缓朝学校门口走去。

孟许凡此时此刻也是这样，想陶瓷娃娃般破碎了一地吗？

如果他还能找到她，他可以将她拼凑完整吗？

……

晚上回到家，楚言慕将陶瓷娃娃碎片放下。

他这才看到自己手指被划破。

楚言慕清洗后，简单包扎了一下。

紧接着就是电话响起。

楚言慕接通：“爸，什么事。”

沈钟很是愠怒：“你今天怎么把小琪惹生气了？”

楚言慕语气冰冷：“是她自己找来的。”

沈钟不满：“她是你未婚妻，你不能哄哄她？”

楚言慕缓缓开口：“爸，明天我们见一面，我有事要说。”

沈钟愤怒：“如果是取消婚约的事，我坚决不同意！”

楚言慕平静：“由不得您作主我的婚姻。”

沈钟那边沉默了。

之后，沈钟才像是妥协：“我只是不希望你辜负安小琪，毕竟孟许凡已经死了。你好歹弥补一下还活着的人，对不对？”

楚言慕冷笑：“因为您年轻的时候被人辜负了，所以现在才要求我去当个老好人？”

沈父愠怒：“你在说什么！”

楚言慕攥紧手：“总之婚约取消。至于您自己的伤痛，别转移到我身上。”

楚言慕挂断电话，他的心绪很是烦躁。

他看着茶几上破碎的陶瓷娃娃碎片。

原来他对孟许凡的感情一直都存在。

而他似乎是出于父亲的原因，才一直强行压抑自己对孟许凡的感情。

因为父亲喜欢孟许凡的母亲。

父亲想要再娶孟许凡的母亲。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和孟许凡在一起，父亲和孟许凡母亲的关系会变得很尴尬。

换言之，他一直以来的选择都只是在照顾父亲的感受。

电话铃声又响起，还是沈钟。

楚言慕没有接通。

他只是微信回了个消息：“我会出国拓展海外业务，至于公司，你可以先去物色别的继承人选。”

……

出国前的几天，楚言慕把自己关在家里，将陶瓷娃娃一点点拼凑好。

他觉得孟许凡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做这些事。

虽然周围的人都在说孟许凡已经死了，但他打心眼里不承认。

说是不承认，但或许也有些逃避的成分在里面。

但只要他没亲眼看到孟许凡死去，他就会认为孟许凡一直活着。

这一天，别墅门被敲响。

一阵门铃声，楚言慕通过监控看出去。

是魏风叶。

魏风叶还是那副阳光男孩的模样，带着在美国待久了特有的傻气。

他刚走到门口，正准备揽上楚言慕，但一看到楚言慕的模样直接大吃一惊：“楚言慕，你在当乞丐？”

第18章

楚言慕眼中有血丝，黑眼圈很深。

头发乱糟糟的，胡子很久没刮。

衣服很皱，很久没熨。

在魏风叶看来，活脱脱的乞丐模样。

楚言慕拉着门：“不想进来就离开。”

说完就要把门关了。

魏风叶赶紧挤进来：“楚言慕，今晚咱们去酒吧喝酒，我约了好多漂亮妹妹呢。”

身为楚言慕的老友，他怎么能让楚言慕继续在家腐烂？

谁知刚一进门，魏风叶就直接惊住了。

别墅那么大的墙，贴满了各种照片。

魏风叶走进去，他看了眼离他最近的一张照片。

是小学时春游的一张。

小学时的孟许凡就坐在楚言慕旁边，眼睛正瞧着楚言慕。

但是另一边，安小琪却将胳膊搭在楚言慕身上，好似在宣誓她对楚言慕的主权。

原来十几年后的结局，在十几年前的照片就已经得到预示。

魏风叶只是惋惜。

突然门一下子关上，这声响让魏风叶吓了一跳：“楚言慕，你搞什么鬼。”

楚言慕站在后面，他看着这满墙的照片：“这些都是知落的照片，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魏风叶震惊：“楚言慕，你……”

想了想，魏风叶还是冷静下来。

他走上前，拍了拍楚言慕的肩：“无论如何，我作为你哥们，还是支持你的。”

楚言慕点头：“那你可以离开了。”

魏风叶笑了：“晚上去喝酒，放松一下，总可以吧？”

楚言慕摇头：“不。”

他心里现在都是孟许凡，没有心思去社交。

魏风叶却有些急眼了：“楚言慕，今天可是可是我生日，你必须陪我去喝！”

最终，楚言慕还是妥协，被魏风叶拉到酒吧。

毕竟是发小的庆生派对，他没有很好的理由去拒绝。

VITA夜吧。

里面一片喧闹，七彩的灯光在旋转闪耀。

男男女女贴在一起喝酒蹦迪，楚言慕一走进去，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魏风叶笑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