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才道：“这是夫人的院子，侯爷怎么能将人安置在这里！”

林昭面露难色：“这……是侯爷的吩咐，侯爷还说，以后柳姑娘的起居，暂由云裳姑娘你照顾。”

这话一说出口，云裳就差气得摔盘子走人了。

可沈欢却心下一沉，这分明就是试探啊！

但是，云裳对她虽然忠心耿耿，可却不是个有心机的丫头，要让她在顾淮之面前藏得住事，那还真有些困难。

她暂时还不能跟云裳相认。

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梧桐苑住下来。

“啪一”

云裳端着菜，毫不客气的放在她跟前，语气十分不善：“柳姑娘，吃饭了！”

看来，云裳这是在恼她抢了自家主子的位置吧！

她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还是流过一抹暖意。

“哼，别以为侯爷让你住进这里，你就当自己是侯府的主子了！”云裳有些气呼呼道。

沈欢自然也不生气，她如今带着面纱，还戴着帷帽，云裳认不出她来也是正常。

她没说话，就着桌上的东西就吃起来。

只是她才吃了两口，林昭就匆匆跑过来，说是顾淮之回来了，要她去帮老夫人诊脉。傢—獨—麓—篴

她没办法，只好放下筷子，先去芷兰居给老夫人看诊。

林昭带着她进去老夫人卧房的时候，顾淮之已经等在里面了。

顾老夫，人躺在床上，不时咳嗽两声。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对顾老夫人着实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从前她在侯府之时，老夫人对她便很是不满。

“柳姑娘，劳烦你替我母亲看看。”顾淮之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沈欢只是点头，也没应声，上前给老夫，人把脉。

不过，顾淮之还真是没有骗她，老夫人脉象着实有些奇怪，倒不是什么普通病症，难怪御医治不好。

好在她在云梦这一年，见识了许多疑难杂症，给她一些时间这老夫人还是能治好的。

她收了手，淡淡道：“顾侯无需担心，顾老夫人的病交给我便是。”

顾淮之看着她良久，却忽然道：“柳姑娘既然到了侯府，为何还以面纱遮面，这侯府可没有疫病了。”

沈欢愣了一下，才笑道：“我虽出身云梦，但到底还是女子，行走江湖还是不便以真面目示人。”

此言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只是顾淮之却是一脸我不相信。

自然，沈欢也不在乎他信不信，她只是想来侯府拿到沈家案卷。

况且，她知道，依顾淮之的性子，他越是怀疑，这时候就越是会让她留在侯府。

毕竟危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最能掌控。

顾淮之忽然站起身，一步步向她逼近。

沈欢—惊，一脸警惕地看着顾淮之：“侯爷这是做什么？”

顾淮之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突然，他一伸手，趁沈欢没有反应过来，扯掉了她脸上的面纱。

面纱之下的面容，一下子显现出来。

第二十四章走得凄凉

这是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明眸善睐，峨眉轻挂，红唇皓齿，顾盼生花。美则美矣，可是却不是顾淮之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他的湛儿，不长这个样子。

是他真的认错了吗？

如若不是突湛，那宋知庭又怎乍么会如此，在竞？

祁干卅子白小受教干沈相、叫沈相一声师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二人若以师兄妹相称，倒是再正常不过。

“侯爷看够了吗？”沈欢蹙眉，面露不悦。

顾淮之回过神，眼中却多了些许探究。

世上奇人异事许多，云梦又是医门大宗，若是有什么易容改面之法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思忖片刻，神色又恢复如常：“是本候唐突，还望柳姑娘不必介怀。”

沈欢从他手中抢过面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顾淮之没有追出来，倒是他身边的护卫林昭跟了出来。

“柳姑娘恕罪，实在是姑娘跟我们侯爷夫人确有几分相似侯爷才会如此。”林昭跟在她身后道。

沈欢仍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若是你们侯爷真的疼惜那位夫人，那她又怎会抱病离世？”

对于顾淮之，她仍是心中有怨恨的，时至今日仍不能消减半分。

闻言，林昭脸色也僵住了，有些答不上来。

只是主子们的事情，他们当属下的又怎么好轻易置喙。

沈欢索性也不再理他，径自往梧桐苑走，可林昭仍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她有些不耐烦：“林侍卫，你跟着我做什么？”

林昭面露难色，只得道：“姑娘初来侯府，对这府中还不太熟，侯爷吩咐让我跟着姑娘。”

什么不太熟，顾淮之这分明就是心中起疑，派人监视她！

她深吸—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

夜色沉沉。

沈欢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摸着黑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

她算着这个时候顾淮之应该是已经不在书房了的，府中侍卫也正是换防之际，现在去书房最是稳妥。

夫妻三年，她自诩对顾淮之的习惯了如指掌，什么样的东西会有备份，又会放在哪里，她一清二楚。

推开门，她刚走，上回廊，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影。

紧接着，顾淮之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去哪里？”

这冷不丁的一声，将沈欢吓了一跳，她忙拍了拍胸口：“侯爷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借着月色，沈欢隐隐能看见顾淮之的脸，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落寞。

她楞了愣，没想到这样的神情也会出现在他的脸上。

顾淮之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欢这才闻到，他身，上有股酒味，她不由皱了皱眉。

入夜不饮酒，这是顾淮之的习惯。“你还没有回答我。”顾淮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谎这事，一向不是她的长处。下—瞬，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顾淮之身上的酒香，她的身子刹那间僵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想推开顾淮之，可顾淮之将她抱得更紧了。

“侯爷醉了，请侯爷放手！”沈欢有些生气。

顾淮之将头放在她肩头，语气有些哽咽：“莺儿，你别走了，留下来。”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这深夜冷得有些过头，她竟觉得顾淮之的身子微微颤抖。

沈欢不由咬唇，顾淮之是个精于算计之人，他如今如此又是有什么阴谋？

她，只知道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沈欢狠狠推开他，顺手给了顾淮之一个响亮的耳光。

“请侯爷自重！”

暗夜里，她刚刚那只手却在不住发抖。

顾淮之的半张脸隐在回廊柱子的阴影里，她看不见顾淮之的神情，只见他薄唇紧抿，脸侧的轮廓紧绷。

“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顾淮之看着她，语气坚定。

或许人心易变，或许容貌也可以改变，但是她身上那熟悉的气味不会骗人。沈欢忽然冷笑一声：“侯爷莫不又是当我是您夫人了？可我听师只说，夫人当任死得可枚外凄凉！

第二十五章哑口无言

一阵风过，带着春夜的一抹寒凉，冷彻心底。

—句话，忽然让顾淮之哑口无言。

是的，整个燕京，谁都知道他顾侯夫人当年走的时候有多悲凉。

夫，人娘家出事，沈家无一活口。年前雪夜，顾侯夫人抱着女儿雪夜求医，一身狼狈，这是京中百姓亲眼所见。

第二日，顾侯府就挂了孝布，不难想象，当年的顾侯夫人死时又是何等惨状。

甚至布灵一日，灵堂便起了一场大火，夫人更是连一具像样的遗骸都没有留下。

顾淮之眸中一痛，想张嘴，却发现他—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年之事，到底是他有负于她，那些苦难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抵消的？

他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我会补偿你的。”

沈欢没有看他，转身打开房门，背对着他道：“侯爷该补偿的不是我。”

至于那个该被补偿之人，已经死了。

她转身进门，然后身子重重地靠在门上。

她听，见回廊外一声沉重的叹息，她的身子沿着门框往下滑，最终坐在了地，上。

那一句补偿，像一块石头沉沉压在她心头。

这么些年了，所有爱而不得的委屈一时涌，上心头，眼眶忽然就盈满了泪水。

若是从前顾淮之能这样温和的同她说一句话，能多来看看她，能对她不那么残忍。

或许他们那年的结局都不会是这样惨烈。

而她，用她的死，终于才换来了这么—句，补偿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里，她听见顾淮之的脚步—点点渐远。

……

那日以后，沈欢有半月没有再见过顾淮之。

听府上的丫鬟说，他是去整军了。

以往他们还是夫妻之时顾淮之整军虽说是忙，但也不会一连半月不冒头。

她知道，顾淮之是在故意躲着她，可为何躲着她，她却又想不通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