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程将军的命如今才是最重要的。

屋内久久无言。

看着地上那团身影，不知为何，时和辰的心却揪成了一团。

分明她终于承认她是假的，可她跪地的姿态，竟莫名让他记起自己跟陶云栖的最后一面。

那时，陶云栖便是这样倔强请他赐肃杀令，她就是这样走向了死亡。

而如今，这个女人也是这样，请他赐药。

心里升起莫名的、巨大的烦躁。

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时和辰将雪魂草让管事送去了程府。

却并没有立即让她跟着回去。

陶云栖被他一把扯起，一路穿过院子，最终到了王府最里处。

那是王府祠堂，供奉着的是时和辰母妃的牌位。

可进去后。

陶云栖却敏锐看见，在先妃的牌位下方，还立着另一个牌位。

不等她看仔细，身后已经传来了时和辰冰冷的声音——

“光是口头认错是没用的，你就在陶云栖的牌位前，跪地赔罪。”

她被他按着跪了下来。

直到这时，陶云栖才看清，那另一个牌位上赫然写着——

挚爱陶云栖之位。

第31章

挚爱二字深深刺在陶云栖的眼中。

她以为自己是眼花，可脑中又记起这段时间听闻的种种。

他们说，时和辰差点为她发疯；他们说，时和辰将她厚葬；他们说，她是时和辰心中所爱。

每一条她都从未信过。

可如今，看见他亲手立下的牌位，看见他将她供奉在他母妃旁。

她却有些不确定了。

盯着那牌位许久，从一开始的震惊，却渐渐回归平静，转而却只剩可笑。

若是前世的陶云栖得知这些，确实会受宠若惊。

可现在的她才看得更清楚，时和辰不可能对活着的陶云栖做这些，在她死后，他做的所有弥补都不算爱。

陶云栖深知，当初自己若是活着回来，得到的，定然是时和辰的厌弃。

一如此刻的自己。

她的心一点点归于冷寂，许久过后，在时和辰即将离开的前一刻，她缓声喊住了他。

“时和辰。”

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时和辰脚步停歇：“还有何要说的？”

“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真的是陶云栖，你会后悔此时对我的所作所为吗？”

这个问题。

得到的是时和辰毫不犹豫的三个字：“不可能。”

亲耳听见这三个字。

陶云栖并不意外，“好，希望你记住你今日所言。”

这话让时和辰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滋生出莫名的情绪，但他还是踏步离开。

独留陶云栖跪在原地。

她看着时和辰的背影一点点消失。

唇角扯了一抹苦笑。

面前‘挚爱陶云栖’的牌位仿佛也在讽刺着她的可悲。

时和辰可以在她死后彰显他的深情，可当她真的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却认不出她。

他并不爱她。

陶云栖没有哪刻比此刻更笃定这个结论。

不过是早已知道的答案，可原来在得到他可能爱她这种虚妄的期望后，重新打回这个结果，还是会觉得心痛。

好在，一切还算及时。

她不会再信他对陶云栖的特别，也不会再爱他。

陶云栖想通了，即便如今这具身体不是程将军的女儿又如何，至少自己的灵魂，知道他是她的爹爹。

她还是可以拥有梦寐以求的家人。

陶云栖在王府跪了一夜。

次日天明。

她双腿麻木，几乎失去知觉，是被丫鬟搀扶着回将军府的。

回到府内。

陶云栖顾不得许多，第一时间赶去了爹爹的房间。

“太医，雪魂草可有用？”她径直开了口。

“已经无碍了，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大概就能醒来。”

太医掩下眼里的震惊，还是恭敬回答。

陶云栖这才松了口气。

而直到这时，身旁的丫鬟才迟疑震惊问：“小姐，您……能说话了？”

陶云栖猛地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急得一时忘了自己装哑这回事。

愣了许久。

太医却笑着朝她道喜：“小姐原本就并非先天哑，现在因焦虑程将军的身体重新发声，也算因祸得福！”

“太好了，将军醒来一定很开心！”

丫鬟不疑有他，欣喜不已。

陶云栖松了口气。

之后她一直守在程永啸的病榻前，直到一炷香后，程永啸苏醒过来。

陶云栖忍不住红了眼，喊了一声：“爹。”

第32章

程永啸险些以为是他听错了。

直到听见陶云栖又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面上露出诧异之喜色：“荔儿，你会说话了？”

“您先养伤，等您伤好，再说这事。”

既然决心认程永啸，陶云栖也没必要一直装哑了。

之后的日子。

陶云栖一直在程府伺候程永啸养伤，没再去王府。

不曾料到，三日后时和辰却来了。

时和辰是来探病的。

程永啸朝他拱手颔首：“这次多谢四王爷送药，才让老夫捡回一条命。”

陶云栖并未告诉父亲，这药是她跪了一夜换来的。

因此程永啸只以为是时和辰的慷慨赠药。

闻言。

时和辰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回道：“程将军客气了，您该多谢有个好女儿，这药多亏了您女儿。”

旁人或许听不出来，陶云栖却敏锐听出了时和辰的话里的言外之意。

他口中‘女儿’，还是指前世的陶云栖。

这药是陶云栖采回来的。

他分明还是在提醒警告她，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

陶云栖低垂眉眼，并不吭声。

这副模样让时和辰眉梢微拧，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个女人这副模样，她下意识低眉顺眼的姿态，简直跟陶云栖如出一辙！

可他上次分明警告过她，不准再冒充陶云栖。

显然，跪一晚的教训并不足以深刻。

时和辰眸色冷沉了下来，只是碍于程永啸在场，却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

程永啸却是道：“荔儿，你去沏茶来，让四王爷尝尝你的手艺。”

待陶云栖应声去了，他面带自豪跟时和辰道：“王爷，我这女儿别的不提，茶沏得却是正正好。”

“那本王倒是有口福了。”

面上说着客套话。

时和辰心底却是泛着冷意的，迄今为止，只有陶云栖沏的茶才最得他心。

没过多久。

陶云栖端着茶水上前来，将茶杯放在时和辰桌前。

“王爷请用。”

时和辰并不多看她一眼，随手端起茶杯送到唇边。

轻抿茶水。

下一瞬，却是瞳仁骤惊，眼底瞬间仿若掀起惊天巨浪。

他看着面前这张脸，手指几乎发抖。

直到探病完。

陶云栖送他出府，时和辰终究是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