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迟到了二十分钟左右，自上次圣诞节过后，我只在住院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是跟林向凡兄妹两个一起来的。

一晃也几个月不见了，平日里偶也只在朋友圈看看动态。

今天他穿了一件纯黑的休闲衬衫，黑色西裤，衬得皮肤更显白。

他给我的感觉，时而阳光，时而又像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香烛的气息。

这个感觉，应该是……

或许今天是某个重要的人的忌日。

“我听张哥说了。”

陆绪对我说，“你是说，你女儿之前的尸检报告有问题？”

我点点头：“嗯，血型不对。”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你女儿呢？”

陆绪讲话一向直白。

我苦笑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这就非常复杂了。”

我说，“难不成于秀把我女儿换走了？我是不是要先从丫丫出生的医院开始查起？”

陆绪摇头：“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出意外的孩子，会不会不是你女儿？”

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思路就像被什么东西用力冲开了一样！

不是丫丫？

可是当时——

“你女儿出事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在场？那你看过她的脸么？”

陆绪的问话，简直让我无言以对。

“我……”

我是接到季浺电话才从西双版纳赶回来的。

下午事发，我坐最近的航班回s市，到这边已经十点了。

那会儿孩子的衣服都换了，冷冰冰地躺在太平间。

我要看，季浺不让，说是脸都垮了。

不是丫丫，那会是谁？

如果丫丫没有死，那她人又在哪？

我抱着头，全身一个劲儿发抖。

“韵姐，你没事吧。”

陆绪看我这个样子，安慰我道。“你先冷静点，如果你需要翻案，我和张哥会帮你去申请。”

我抬起头：“小陆，我……对不起，我现在有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女儿还活着么？她是不是很可能还活着！”

“韵姐，我们现在有几个方向。”

陆绪思路清晰，几句话就稳住了我的情绪。

“首先，案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前前后后的时间线和你家社区的监控，一定要重新捋一下。”

“其次，张哥说，你从一个无人机发烧友那里，意外拿到了一份案发时的摄像视频？你最好那给我们看一下。”

“最后，如果死去的孩子不是你的女儿，那么这件事可能就不是意外那么简单了。韵姐，你先别着急，我们既然插手了这件事，就一定会帮你到底。”

“谢谢你小陆。”

我连连点头，“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们。”

我说不出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

我一直以为丫丫已经不在了，可是突然之间好像有人告诉我，我的女儿很有可能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那种感觉，真的……

真的是难以形容的。

她这一年多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人在哪，过的好不好？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频频做到关于她的那些奇怪的梦。

是她在给我暗示，是她在向我求救么！

希望像一朵深埋在心底的火苗，灼烫，却让我忍不住伸手攥紧。

如果我的女儿还活着，如果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她。

我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告别了陆绪，我一个人摇摇晃晃，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中心医院的，当我在医院门口看到正要下班出来的季浺，我所有的理智都要被屠戮殆尽了！

对了！季浺！

他一定知道的！现在于秀死了，他就是唯一的知情人了！

“姜蔓！”

看到我泪流满面的样子，他吓坏了，一把将我扶住：“姜蔓，你……你怎么了？”

我抓住他的衣襟，摇晃着他：“季浺你告诉我！我女儿在哪！丫丫到底在哪！”

“姜蔓，你……你在说什么？”

“你告诉我！”

我歇斯底里地吼，吼得喉咙破音。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驻足，他们一定以为这又是一起医患矛盾。

却不知道，这一次，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生。

“我求你，你和你妈到底把丫丫弄到哪去了！那个死掉的孩子是谁，到底是谁！”

“姜蔓！”

季浺一把将我抱住，大声呼喊我的名字：“姜蔓，你冷静点！”

他将大手抚在我的脸颊两侧，红红的眼睛盯着我。

“姜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么？我帮你一起解决。”

“季浺，你知道丫丫没死是不是？”

“你……你说什么？”

季浺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我跟他斗智斗勇了那么久，我看得出来的。他什么时候是假，什么时候是真。

“什么叫丫丫没有死，那……那当时从楼上掉下来的，是谁？”

季浺问了跟我一样疑惑的话，“姜蔓，你是后来又去查到什么了？你告诉我，我帮你……”

我哭得筋疲力尽，被季浺扶着好不容易才走上了车。

季浺开车的时候，我不小心往窗外看了一眼。

那个熟悉的女人站在那，好像是白蕾。

我缓了缓情绪，问季浺：“阳阳怎么样？”

“就是，陈望和那个女人送来的孩子？”

季浺问。

我点点头。

季浺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应该是想到小宝了。

我说：“没事，我也不关心这个。随口问问。”

“他是陈望的儿子？”

季浺问。

我冷哼一声：“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到处生儿子。”

季浺苦笑，“姜蔓，你还是恨我……”

“如果你能告诉我丫丫在哪，我保证以后都不恨你了……”

季浺把车开到我家楼下。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要上去。

我们想对着站了一会儿，季浺突然对我说：“姜蔓，我知道我是个坏人。对你来说，是一辈子都不值得原谅的。但是，不是因为你离开了我，再遇到的每个人，就一定都是好人。”

我冷笑一声：“季浺，你不用这样，陈望已经出国了，他就要结婚了。”

说完，我裹了裹外套，说：“你在这儿等一下，我上去拿个东西给你看。”

第273章 他被开除了

我拿下来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是那只白色的小鞋子。

我问季浺：“这双鞋子，你有没有见到过？”

季浺怔了怔，摇头：“这是……丫丫当时穿的？”

我说：“这不是我买的，是你买的么？”

季浺依然摇头。

“那你妈妈呢？你印象中，她有没有给孩子买过鞋？”

于秀是个在家擦一遍地板都要邀功一个礼拜的人，她要是真的给丫丫买了衣服鞋子，绝对不会默默买的。

“姜蔓，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叹口气，算了，女儿又不是他的。

连我这个当亲妈的都没有尽到责任，又怎么能要求他能记住一双小鞋子呢？

“走了。”

我转身，也没有再跟季浺多说什么。

“姜蔓。”

季浺在后面叫我。

我心里很乱，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季浺，我来找你，纯粹是因为我当你会知道真相。请你不要有太多想法，我们之间不可能。”

“你误会了。”

季浺摇头：“其实我今天，原本就是想来找你，跟你告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