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曼没有回答，只是哑声问道：“萧寒，你可会嫌恶我做仵作一事？”

秦振业才坐下的身子一僵。

他蹙起眉，语气淡漠：“怎会，只是你如今已是郡主，那些事儿能免就免了吧。”

唐小曼眸光一暗：“说的在理。”

晚膳间，秦振业盛了碗药膳汤放在唐小曼面前：“你气色不太好，喝点儿汤补补吧。”

唐小曼望着眼前的汤，心情复杂。

她摸不准此刻秦振业的心思到底还在不在她身上。

他会不会像那次一样，是因为她无意间撞见他和萧颜在一起才向她示好的。

而这次又如那次如出一辙。

“婉婉。”秦振业忽然唤了她一声。

唐小曼抬眸：“何事？”

“你到底怎么了？”他微冷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探寻，“难道夫妻之间也要藏掖着？”

闻言，唐小曼心中苦笑一番。

这话应该由她问才合适吧。

“没什么。”唐小曼抿抿唇，继续道，“只是今日进宫同皇上说了些话，想起生父母来了。”

秦振业也没有怀疑，继续给她夹菜，神情却若有所思。

唐小曼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忐忑。

她在宫中也听了些关于朝中的话。

因皇上再无子嗣，储君一事成了众臣心中的大石头。

若不是她的出现，皇位必定要传给皇室旁支。

唐小曼深吸了口气：“明日你可有空闲？”

秦振业反问：“何事？”

“爹的生辰快到了，我想你陪我去买些东西给他。”她回道。

秦振业想了想，皱起的眉微微展开：“好。”

用完晚上，府门小厮急匆匆跑了来，在秦振业耳旁低语了几句。

唐小曼故作不在意，余光却见他神情一凛，似是听到了什么烦心事。

待小厮退离，秦振业起身就要往外走：“我出去一趟，你早些歇息。”

“萧寒。”

唐小曼叫住他，看着他眼里的一丝不耐，哑声道：“记着你答应过我的事。”

秦振业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阑。

唐小曼坐在榻上，看着匣中自己为仵作时用及的器具，神色凝重。

她已被秦振业负过一次了，难道又要被负第二次吗？

望着眼前的红烛，唐小曼回想着历经过的一幕幕，手不觉紧握。

最终还是将拳头松开。

也罢，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能他浪子回头最好……

第十五章 无命

秦振业一夜未归。

唐小曼倒是有些庆幸，她早已习惯他的彻夜不回。

昨日答应她一起去买东西的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等到了巳时，便带着丫鬟自己出去了。

“夫人。”丫鬟忽然叫了她一声。

“何事？”唐小曼一边走一边问道。

“奴婢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向夫人说。”丫鬟神情纠结，语气踌躇。

唐小曼望着街道两边的摊贩，似是心不在焉：“说吧。”

丫鬟这才凑上前，压低了声音：“昨儿个您进宫后，奴婢出来买东西，看见大人和一个女子一同进了酒楼。”

唐小曼脚步猛地顿住，唇角一僵。

想必丫鬟口中的女子就是萧颜了。

她忍着心中的闷疼，道：“以后这事看见了就当做没看见，也不必与我说。”

丫鬟一怔，只能悻悻道：“是……”

唐小曼微叹一声，继续走着。

“拿命来！拿命来！把命拿来算一算，前世今生算出来！”

忽然一阵吆喝让她愣住。

唐小曼抬眼望去，只见几丈外一个穿着苍青色纱纹袍的年轻男子手持一写着“问卜算卦”的幡悠哉悠哉地走来。

因他的话，行人纷纷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无因其他，只因他的话太过晦气。

什么叫“拿命来”？

唐小曼并未在意，只是疑惑这男子看着不过二十五六，怎地成了算命先生。

擦肩而过间，那男子忽然换住她：“夫人留步。”

唐小曼一愣，回身看着他：“何事？”

男子打量了她几眼，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也罢，夫人无命可算。”

此言一出，唐小曼心一震。

“大胆！”丫鬟怒斥道，“竟敢如此无礼，你可知夫人是谁？”

男子嗤道：“自是无命之人。”

“你……”

“何出此言？”

唐小曼打断丫鬟的话，眼中带着几丝惊惧与紧张。

她听得出这男子话中又另一层意思。

男子看了丫鬟一眼，并未说话。

唐小曼便将丫鬟打发回府，才问道：“你说我是无命之人，此话怎讲？”

男子才一张口，目光忽地落在她身后，笑道：“断你命之人来了。”

唐小曼眼眸一怔。

她转过身，只见秦振业阴沉着脸向她走了过来。

她心霎时犹如跌进了深渊，不久前的记忆一点点涌入脑海中。

秦振业是断她命之人！

唐小曼猛的回过头，想再问几句，却见那男子早已离去。

秦振业在她身侧停下脚步，目光也定在那渐渐远去的幡上。

见唐小曼神情微微呆滞，以为她那男子同她说了什么话。

他冷然道：“不过苏湖术士，说的话岂可当真。”

唐小曼回过神，抬头怔怔望着秦振业。

若她未重生，兴许只当那男子胡言乱语。

可是一句“断你命之人来了”让她彻底慌了。

她命难道又要断在她的枕边人手中吗？

秦振业见她脸色苍白，心一紧，语气也缓了下来：“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唐小曼回神后，不安地眨着眼：“没事。”

她看向秦振业，扯了扯嘴角：“你忙吧，我自己走走。”

唐小曼忍着心尖的颤疼，抬腿准备离开。

忽然，手腕被一只大手攥住。

秦振业看着她，沉声道：“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买东西。”

第十六章 锋芒

一路无言。

唐小曼心中一直想着那男子那句话。

而秦振业思及怎么先入主刑部于都察院，只是总有些心思在身旁人之上。

“萧寒。”

唐小曼突然开口。

“嗯？”秦振业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话。

唐小曼停下脚步，用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问：“你可知何为臣之道？”

秦振业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抿抿唇：“世路无如贪欲险，几人到此勿平生。”

闻言，秦振业眸色猛地一沉。

唐小曼抬起头，看着他：“这是你在看到上任凉州县令因以权谋私而遭斩首后的感叹。”

秦振业不言，只是眼底多了一丝警惕：“君子谋国，而小人谋身，我自是同那些污浊之辈不同。”

半晌，唐小曼才垂眸呢喃一句：“但愿你能始终如一。”

望着她的背影，秦振业心思百转千回。

唐小曼近两日的话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有些事是不是做的太暴露了。

他抿抿唇，抬腿跟了上去。

唐小曼挑了几匹缎子打算给陆成杰做几身新衣裳。

让布庄的人把缎子送去府里后，她才和秦振业一道回去。

只是不想路上竟遇到了萧颜，她还带着个抱着琵琶的丫鬟。

唐小曼看着她，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恨意。

此刻的萧颜还不是贵妃，衣着虽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