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对李大壮突然闯进医馆掐住她脖子的事心有余悸。

那日她若真是医馆的大夫，只怕有理也说不清。

“我还没好好谢谢您那日帮我解围。”

馆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那混小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来故意闹事的，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

文兰心还想继续感谢，却被馆长出口打断。

“既然你如此感谢我，那做我的关门弟子如何？”

文兰心面露狂喜：“真，真的可以吗？”

馆长看着面前和自己孩子一般大的文兰心，低头失笑。

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做事干活格外细致沉稳。

不仅如此，这孩子还聪慧机敏，交给她的活，她每次都能完成得都出乎意料的好。

不将这孩子收做徒弟，她心中都过不去。

“师父！”

这一声师父喊得铿锵有力，文兰心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对着馆长磕了一个头。

馆长顿时喜笑颜开，连说了三声好。

第21章

文兰心怀着欣喜回到了家中。

“今天可是有什么喜事？”苏崇岳迎面走向她。

文兰心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最后她干脆放任自己笑出了声。

“我如今可是馆长的徒弟了。”

文兰心对苏崇岳摇头晃脑道，声音里透露着丝丝炫耀。

苏崇岳失笑出声，文兰心竟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娘，你可真厉害！”

一旁埋头苦读的苏澄抬起了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直勾勾的盯着文兰心。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你娘我是谁！”

文兰心微微抬头，满脸得意。

苏崇岳脸上的笑意愈浓。

“这是好事，快来吃饭吧。”

闻言，文兰心这才察觉自己的情绪似乎过于外露，两团红云飞速爬上了她的脸。

一家三口围着矮木桌吃饭，如今桌上的菜品逐渐变得多样。

文兰心夹菜的手一顿，苏崇岳疑惑的看向她。

“怎么了？”

“当家的，我们明日就送小澄去读书吧。”

前些日子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将苏澄送去读书的事情拖到至今。

“嗯，好。”

这一次，苏崇岳没有沉默不语也没有反驳。

他点头答应。

翌日，文兰心起了个大早。

她将苏澄从炕上提起来，快速的将人收拾干净。

速度之快，让苏崇岳暗暗咂舌，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文兰心虽然跟着爹娘读过几本书，识得几个字，却从没有去过书院。

家中没有多少钱财，只能供得起哥哥一人读书。

文兰心从前就羡慕能够读书的人，如今能够去书院，她自然激动不已。

就连苏澄也能察觉到她的激动。

“娘，你也爱读书吗？”

文兰心拍了拍苏澄的脑袋。

“当然了，读书多总归是好的，你看看那些官爷，有哪个不是读书人？”

“娘，那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做大官养你和爹。”

苏澄原以为他娘听见这话肯定会高兴，却没想他娘摇了摇头。

“娘让你多读书，是希望你能够明事理，知是非，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直走正道。”

苏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傻。”

苏崇岳小声说道，却还是被苏澄听了去。

“娘，爹说我傻！”

文兰心娇嗔的瞥了一眼苏崇岳：“你爹瞎说！”

书院是官府修建的，这附近几个村的孩子都会被送到这书院来读书。

书院里有个夫子是个举人，这儿的村民们都直接叫夫子，田举人。

这田举人是自愿来这书院教书的。

来读书的大部分都是男孩，女孩少之又少。

所有人都觉得女孩读书无用，觉得女子日后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

少有人家肯将多余的钱财和心血花在女孩的身上。

文兰心不是这个幸运儿，幸运的人千里挑一。

尽管在这书院里读书的女孩基本上要比男孩学得更好，却也依旧无人在意。

朗朗的读书声穿过书院的围墙进入了外面人的耳中。

文兰心和苏崇岳对视一眼，将苏澄交给了书院里的夫子。

就在二人想要在书院里转转时，田举人突然出现，叫住了二人。

“二位请留步！”

第22章

文兰心和苏崇岳齐齐回头看他。

文兰心看着来人因为疾跑而泛红的脸，率先开口：“不知夫子叫我们是为何事？”

田举人抬手擦拭了一把额间的汗：“我想请苏大哥和文姑娘来上一堂课。”

文兰心颇为诧异，她指了指自己和苏崇岳。

“我们？”

田举人满脸正色的点点头：“我想请二位为孩子们上一堂课。”

“可，我们能教些什么呢？”

文兰心不解。

田举人自己就博学多才，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还要请她和苏崇岳为孩子们上课。

“可我与苏崇岳都未曾读过书。”

苏崇岳祖祖辈辈都是猎户，苏崇岳虽是男孩，苏家也从没想过要送苏崇岳去学院读书。

苏家人都以为家里靠山靠自己吃饭，读书对他们没甚大用。

至于文兰心就更不用提了，爹娘虽然也爱她，但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她哥哥。

她是认得几个字还会写字算数，但那是跟着祖父学医时学到的。

在今日之前，文兰心从没有踏进过书院一步。

哥哥每日从书院回来就会给她讲听见的新奇东西，她羡慕不已。

哥哥去读了书，原本属于哥哥的活也就一同落在了她身上，她心中自是不服。

其实文兰心也曾经悄悄和娘提起过，她也想要去读书。

往日疼爱她的娘在听见这句话后，柳眉倒立，她拿着一根纤细柔韧的柳枝抽打她。

她娘骂她不懂事，骂她痴心妄想，骂她心中没有这个家。

文兰心被打得不敢动作，她咬着牙不吭声。

她娘打得解气后就停下了手，将她揽进怀中。

文兰心想要躲开她的怀抱，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感受到她娘在轻柔地抚摸她的头，而后柔声的告诉她。

“不要怨娘，是娘无用，将你生成了女孩，下辈子兰心一定要做个男子，那样兰心就可以选择去做任何事。”

此后，文兰心再也没有提过读书的事情。

她只敢站在书院外踱步徘徊。

她渴望进入书院，却又因为太过于渴望而感到胆怯。

她的哥哥不是读书的料子，在书院读完三年后便退了出来。

即使爹娘希望哥哥可以考取功名却因为哥哥的一句累选择放弃。

文兰心不明白，读书明明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为何哥哥会觉得累。

哥哥的课本她也看过，课本的内容在她看来很简单，哥哥却怎么学不会。

文兰心曾在心中窃喜，却又立刻化为了自嘲。

至少哥哥还有读书的机会，爹娘连一个机会也不肯给自己。

文兰心彻底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许是她面上的疑惑和难过太过于明显，田举人在此时开了口。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有许多东西，你们会的我并不一定会。”

田举人顿了顿，又继续开口补充。

“也并不是在书院读了书就是读书，若想读书，什么地方都可以读。”

此话一出，文兰心只觉得自己豁然开朗。

自己虽未进过书院，可哥哥读书时，她也跟着看完了哥哥的书。

她虽然没有在书院读书认字，可她跟着祖父学医，有了一技之长。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好方向进展。

第23章

“田夫子需要我们夫妻俩做些什么？”

文兰心有些紧张的攥住身旁苏崇岳的手。

“常人都道读书无用，其实非也，若是能将这些知识用到生活中，那一切都将不一样。”

田夫子眼中的光亮让文兰心心惊，佩服的情绪油然而生。

这田举人与季秀才不同，这是一位真正的读书人。

读的还是有用书。

“苏大哥会打猎，文姑娘会医，我想请二位教孩子们一些简单的知识。”

文兰心和苏崇岳面面相觑，在田举人渴求的目光中答应了下来。

等文兰心站在台上面对一众孩子时，她才陡然升起了一丝后悔的心情。

孩子们好奇的、渴求的目光落在她一人身上，她感到无措。

文兰心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听过夫子上课，如今让她来教孩子，真是难如上青天。

她藏在袖中的手蜷缩在一块，话语像是从喉间挤出来一般。

文兰心的话通俗易懂，她说话很有趣，不像寻常的夫子一板一眼。

很快就能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力。

文兰心说着说着竟是自己先入了迷，她不再是单纯地授课，而是将脑海中的知识联合贯通。

等她回过来时，她才发觉自己刚才将地下的孩子们忘了个干净。

“你们，可听懂了？”

文兰心以为自己会收获来自孩子们的摇头，没想到孩子们却忽然兴奋起来。

“我说昨日二丫怎会闹肚子，原来是吃杂了呀。”

“文姐姐讲课比那些夫子讲课有趣多了！”

底下七嘴八舌的孩子们让文兰心陷入了沉默。

与这些孩子们讲课让她得到了不少成就感。

此时的文兰心在心中想到，若是所有人都能够知晓最基础的医术知识，会不会世间的悲剧能够缩减不少。

文兰心在讲完课后，苏崇岳跟着走了进来。

苏崇岳话少，但意外的会讲课。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屋内依旧还在进行火热的探讨。

待到苏崇岳将要说的内容说完时，一群孩子还依依不舍的看着他。

也不知是谁突然说道：“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