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五日里，孙氏安就草草下葬。

苏兆辀没什么意见，孙氏之前见他长得跟苏之栋一模一样，因此原本就和他不亲，对待一同待在后宅的女儿苏予涵反倒好些。

而苏予涵在宫里，位份也不高，连话都递不出来，苏家也没什么要顾忌的。

只是诚德宫慧嫔在孙氏下葬三日后，便把林氏叫进宫来训斥了一顿。

一方面，苏予清是做给苏予涵看的，另一方面，苏予清也的确是有些恼怒，自己父亲和二伯父是个草包么，出了事就只知道躲。

林氏只觉得心里发苦，苏予清明面儿上有孕，想让自己这个亲娘进宫多说说话，也不算过分，皇帝和皇后都不会不允。

但林氏却是不乐意的，哪怕是亲女儿，谁愿意上门去找骂。

而苏予清也确实没怎么给林氏面子，把左右人等调走，便寒着脸问：“那些传言摆着就是有人故意要针对苏家的，你们竟不查不问，只知道将二婶下葬？”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被自己女儿这样质问，林氏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再不舒服，她也不敢反驳回去。

“娘娘，也不是没想过去查，但这从何查起呀？”林氏小心翼翼地看了苏予清一眼，“说这事儿的人满大街都是。”

流言突然就那么起来了，似乎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这种事，便是皇帝也不能将所有的人都抓起来问吧。

“那家里呢？”苏予清又问。

“家里倒是查过，可没有人到外面乱说过什么。”林氏赶紧道。

苏予清闭上眼睛，她很想问问林氏，你是怎么问的？

可如果话真的说到这份上，真真儿的是一点儿母女情面都没有了。

最终，苏予清抚着额头道：“行了，我知道了。”

林氏想了想，还是对苏予清道：“娘娘，三房那边是个死硬死硬的，怕是没回转的机会。”

想到苏家三房，苏予清便觉得可惜，那么好的助力，就被苏之国他们白白地给送出去了。

“还能做什么……”苏予清闭着眼睛。

声音不大，但林氏却听得足够清楚，不由得捏紧了帕子。

悄悄地，林氏瞟了一眼苏予清，只见坐在上首的她一半脸对着光，清艳无双，但另一半脸却隐在暗中。

明明另外半边脸，应该和这半边是一样的，可林氏却总觉得那是不一样的。

至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林氏却是想也不敢想。

“贝芝，送大太太出宫吧。”苏予清摆了摆手。

既然苏家查不出来，苏予清就自己查，只是她人在深宫，塞了银子让能够外出采纳的太监帮着打听，自然是无功而返。

可苏予清也不止是这条路子。

第455章祈福捉鬼

苏老太太这边的情形却是越来越严重了，而且脾气还不好，最受罪的就是苏南青。

但越是如此，苏南青越要把自己想办的事办成，否则自己这样的辛苦又算什么。

孙氏下葬后没多久的某一日，便有人发现苏家三房一家在苏府门口抹泪。

苏三老爷一个大男人，哭天抹泪地说：“不让侍疾也就罢了，还说是我姨娘来报仇来了，我姨娘多温柔的一个人，她报的什么仇啊？人死了还要诬陷她。”

这时，一位和苏三老爷相熟的老混子溜过来道：“苏三老爷唉，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自然是有冤情才会报仇啊。”

“有冤情？你这意思还真的是我姨娘报仇来啦？”苏之梁瞪着那人，似乎要吃人似的。

“苏三老爷，这可不是我说的，这里边儿的人不就这意思么。”那人冲苏府门内挤了挤眼。

“什么个意思？”苏之梁挠了挠头。

“您这，这还听不明白？”那人无奈地甩了甩袖子，然后问四周看热闹的，“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大声回道：“自是听明白了。”

苏之梁看着众人，一脸地不相信，大声问道：“就你们那样儿还明白，都明白什么了呀？”

那有嘴快的立即大声回道：“就是说你姨娘只怕是冤死的，里边儿那人心虚着呢，所以就说你姨娘是过来报仇来的。”

“这不还是的吗，我姨娘都没了这么些年了，还冤枉她。”苏之梁手心叠手背一拍，怒道。

众人听了连连摇头，这苏三老爷的脑瓜子可真是不大好使呢，这是真的给养废了，这么明白的事情还弄不清楚。

越是如此，大家越拿此事当笑谈，于是越传越广，最后苏老太太害死小妾，被小妾索命这事儿，几乎就成了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苏家一片愁云惨雾。

林氏喃喃道：“这两年家里怎么就没个好儿，这是怎么啦？”

余嬷嬷在身边，小声回：“太太，莫不是，真的有那等鬼祟之事？”

林氏看了余嬷嬷一眼，不禁打了个寒噤，压低声音道：“快别说了，叫大老爷听见了，小心赏你板子。”

“奴婢这也是为了您着想，若真是……”余嬷嬷抿了抿嘴角，还是说出来了，“太太，还是得尽快该办的就得办办。”

“这如何能办？若真是办了，不就承认了我们苏家有不干净的东西么。”林氏想着，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太太唉，咱们找个理由就成了，就说是……是为老太太祈福，你觉得呢？究竟怎么样，还不是只有咱们府里知道。”余嬷嬷尽心尽力地劝着。

余嬷嬷帮林氏没少干过缺德事儿，这些天晚上都睡不安稳。

不仅余嬷嬷，整个苏家，就没几个人有心情做事的。

苏老太太躺在床上，眼歪鼻斜的，说话不大利索，但还是能说。

只是苏老太太睡着了还好，醒着的时候，就不断地喊着：“有鬼呀，鬼……鬼呀……”再复杂的，她也说不了。

把跟在身边伺候的苏南青和关冬莲吓得够呛。

关冬莲私底下跟苏南青道：“母亲，要不我还是这会儿去侯府陪陪林表妹？苏家眼看着是不行了，总得……”

余下的话关冬莲没说，但苏南青也是明白的。

苏南青想了想，还是说：“你便是去也不能是这会儿，别叫别人以为你是故意不想侍疾的，这名声还是要紧。”

“是，女儿都听母亲的。”关冬莲低下头颇为柔顺地应了，但唇角却撇了撇。

苏之国在探望过苏老太太一次，被她抓着说要捉鬼之后，终于答应了请道士进来。

只是请道士进府祈福这个理由，也就苏家人自己在这里掩耳盗铃的，谁不知道道士的主业就是捉鬼拿妖的。

一身道袍的水月仙姑进了府之后，门外那些游手好闲的懒汉都恨不得变成个虫子，也钻进来瞧瞧热闹。

不过这也不碍，捉鬼这么大的事儿，那些嘴皮子贱的婆子们，一个铜板儿就够她们嚼上大半天的，想瞒也瞒不住，不过就是多等等。

水月仙姑进了府之后，眉头越皱越深，一双利目总在众人不意间，看向某一个地方。

被水月仙姑余光扫到的人，都有些瑟瑟发抖，生怕她说自己被脏东西沾上了，那只怕得彻底离开苏家了。

虽然水月仙姑什么也没说，但苏家人却战战兢兢，直觉得身边阴气森森，连苏之国汗毛都竖起来了。

“仙姑……”苏之国刚一开口，就被水月仙姑打断，“你们有两条路，一是做法事，二是搬家。”

苏之国当然选择做法事，搬家这动静儿太大了，而且买个宅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大家子人呢。

只是当水月仙姑说做法事要两千两银子的时候，苏之国愣住了，这么多？

“苏大老爷，你可以细细考虑一番，考虑好了再来找贫道。”水月仙姑一甩拂尘，便打算要走人。

林氏立即上前拉住水月仙姑，赔着笑问道：“仙姑，是不是搬家就可以一了百了？”

两千两呢，买个宅子也不用这么多。

再说了，这宅子里面既然有脏东西，万一没捉干净，那可是后患无穷，倒不如搬家。

水月仙姑瞟了林氏一眼，木着一张脸道：“一了百了如何敢说？那东西可是会跑会动的，谁也瞧不见，这若是跟着去了，最后还是得做法事。”

这个意思就是说，还是得做法事，否则不是白花钱。

“那……那能不能在新宅设个阵法什么的，让那些鬼祟之物进不来？”林氏问道。

“倒是可行，只不过设阵法也要看，厉害的也费银子，一般的只怕拿不住。”水月仙姑淡淡道。

虽然有些肉痛，苏之国还是道：“做法事吧！”

于是水月仙姑便开了长长的一个采买单子，去哪家采买什么时辰去买的人要求什么属相，都极为严格。

可越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