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特意点了一下苏糖，说得煞有介事。

　　苏糖心下咯噔一声，看了一眼厉云霄。

　　厉云霄没说话，但眉间似乎蒙了一层阴郁。

　　大师说着自己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他俩。

　　这次，还是将视线落在苏糖身上，忠告的口吻说道。

　　“你现在不用觉得委屈，都是累世因果的关系。”

　　“这一世，他伤害你多。”

　　“……”

　　听到最后这一句，苏糖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

　　但并不剧烈，只是莫名有点难过。

　　像是被猜中了所有，可明明知道都是假的。

　　“呃，大师，就算到这吧。”

　　苏糖有点尴尬，这故事未免太天方夜谭。

　　她和厉云霄弄什么虐恋情深，真有因果那她上辈子肯定是个大恶人。

　　否则，也不至于从出生就那么坎坷。

　　大师看了她一眼，也不强求。

　　似乎觉得可惜，无声叹息。

　　“也罢，有缘再来吧。”

　　苏糖听着这些神神叨叨的话，心里有些不得劲。

　　早知道，就不来了。

　　厉云霄随之起身，他依旧不发表任何言论。

　　可就在两人转身要出去时，大师忽然冒了一句。

　　“你们有一个宝宝，只是已经重新进入轮回。”

　　听到这句话，苏糖的脚步瞬间停住。

　　但似乎没有勇气回头，只是听得耳边依次响起大师的话。

　　“宝宝托我转告他的妈妈，他还会回来。”

　　“希望妈妈不要太伤心，养好身体他才有机会回来。”

　　大师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

　　语调也平坦得只是在叙述天气似的，最后又补了一句。

　　“宝宝说他谁也不怪，所以不用再跟他道歉了。”

　　听到最后这句话，苏糖浑身一震。

　　大颗大颗滚烫的热泪，瞬间倾泻而下。

　　将近两个月的愧疚，每晚每晚都折磨着她。

　　可比起没能来到这个世界的小生命，她那点痛苦又算什么？

　　她有时会幻想，也许还能听到宝宝的声音。

　　但理智一遍一遍地告诉她，已经没有可能了。

　　就像现在，她仍旧清晰地知道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第726章 哪怕是假的，也信

　　算命大师都是心理学专家，也许是她的微表情微动作泄露了什么。

　　可现在，她很想去相信对方所说的。

　　希望她的宝宝真的没有走远，真的还会回来。

　　真的……不怪她。

　　纤弱的身躯承受不住此刻的冲击似的，苏糖一下跌坐到地上。

　　捂着脸，泪崩了。

　　看到她这副光景，厉云霄眸底碎裂。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自责得想死。

　　“没事的，你只是压抑太久了。”

　　蹲到苏糖跟前，厉云霄试图扶起她。

　　心知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但也不忍心看到苏糖哭成这样。

　　每一滴眼泪，都在炙烤厉云霄的内心。

　　这个女人，该有多痛啊。

　　“都是我的错，不该带你来这，我……”

　　厉云霄无条件道歉，迟来的后悔是如此苦涩。

　　可他还没说完，苏糖忽然往他这边一扑。

　　出于本能，抱住了他。

　　哭泣声终于压抑地释放出来，响彻在厉云霄耳畔。

　　“……”

　　他原地僵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抬起手。

　　没有回抱，只是轻轻顺了顺苏糖纤薄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

　　低声安抚着，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好点了吗？”

　　去买了一瓶水，厉云霄拧开瓶盖再递给苏糖。

　　此时他们已经到外面来了，找了个角落坐着休息。

　　苏糖的眼眶红得厉害，但情绪平稳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但没有说话的欲望。

　　厉云霄有点担心她的状态，低声再次道歉。

　　“对不起，刚才不应该进去的。”

　　他收拢的眉心，没有一刻是舒展的。

　　好几次都怕对方哭抽过去，也怕情绪波动太大对她身体不好。

　　苏糖抿了下唇，却是摇了摇头。

　　也许是大哭了一场，反而舒畅了许多。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厉云霄。

　　尽管眼睛还红得像兔子，目光已经平和了。

　　“也许，也挺好的。”

　　“听到这些，算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她说着，喝了一口水。

　　哭了太多眼泪出来，挺渴。

　　厉云霄看了看她，走两步在旁边坐下。

　　他反而有点无法释怀，困顿地说道。

　　“你应该恨我。”

　　苏糖愣了愣，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厉云霄面容深沉，语气却轻得不像话。

　　“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现在说这些算是漂亮话吧？”

　　厉云霄自嘲地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苏糖。

　　深邃的眸光，一眼万年。

　　可已经将感情藏到了极深的地方，试图洒脱地对话。

　　“哪怕是假的，你也信了吧。”

　　“好好养你的身体，这才是最重要的。”

　　“……”

　　苏糖定定地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忽然觉得对方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具体说不上来，但分明有什么变了。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过脑子脱口而出。

　　“像你这样真好，一直都这么理性。”

　　听到这句话，厉云霄眼里闪过一丝苦楚。

　　却是淡淡扯了下嘴角，轻声一句。

　　“你现在这样，也很好。”

　　此言一出，空气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古街上来来往往的喧闹，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苏糖微微吸了下鼻子，又喝进一口水。

　　暮色逐渐降临，红灯笼的光猎猎在她身上轻晃。

　　庙会似乎已经进行到高、潮，人潮开始一波一波地涌动起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脸上都洋溢着喜乐。

　　看了一会儿，苏糖率先打破平静。

　　“你以前逛过庙会吗？”

　　情绪已经完全平复，她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刚才实在是有点丢人，她想做点什么翻过这一篇。

　　厉云霄看向她，诚实地说道。

　　“陪我母亲逛过一次。”

　　他没说谎，只是并没有像这样，参与到某个活动里去。

　　他妈妈也只是买点新奇的小玩意解闷罢了，但往往没几天就全扔了。

　　“那我们继续逛吧？”

　　苏糖没事人似的，扫了扫衣角站起来。

　　往里一指，里面更热闹。

　　厉云霄似乎有点没想到她还要逛，但当然不会拒绝。

　　“好。”

　　两人就一起往深处走，夜幕笼罩下来，整条街都是火红的颜色。

　　他们走走停停，走到一处搭建起来的游乐场前。

　　“迷宫啊，好像挺好玩的。”

　　苏糖往闪烁着五色光的洞口瞅一眼，兴致盎然。

　　但交门票的，几乎清一色都是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