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离开，又看向程观宁的背影，忽然想到什么，阴笑了一声。

确定自己怀孕之后，程观宁一直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季昀深。

他是孩子的父亲，应该有知情权，可他陪苏筱去医院的画面，却又像一根鱼刺一样，深深插进她的心里。

但很快，程观宁就发现自己的纠结毫无意义，因为自那天之后，季昀深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家。

三天后，程观宁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外面不知何时已经黑了。

她以为今天季昀深也不会回来，刚起身准备回卧室，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又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这次，不再是什么挑衅的短信，只有一张图片。

程观宁点开一看，看到上面的字后，整个人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这是……

苏筱的怀孕报告。

接着，玄关处传来开门声，程观宁僵硬的转头，看到几天没出现的季昀深终于回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程观宁缓缓放下手机，紧紧握住双手，不让它们再颤抖。

季昀深走到她面前，冷淡开口：“我们离婚吧。”

程观宁心中又是一震。

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立刻想到了苏筱的那张怀孕报告。

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为什么会陪苏筱去医院，为什么这几天都没回来，为什么之前明明不同意离婚，现在却又主动提出离婚。

不过是因为，苏筱也怀孕了。

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跟自己有六分相似，却比自己更年轻的女人。

因为，他早就爱上了别人。

程观宁的心仿佛在被凌迟，眼神却是麻木而空洞，许久都没有开口。

半晌，她垂下眼睫，苍白的开口：“好。”

可听见她的回答，季昀深的表情却算不得太好，眼底似有暗潮。

几秒后，他冷声道：“该给你的财产不会少，你父母那边，我也会解决。”

程观宁却摇头：“你的财产，我都不要。”

她嫁进蒋家从来不是为了钱，是因为他是季昀深，她才嫁进来。

可如今，他辜负了她。

程观宁盯着季昀深，缓缓开口：“陪我去离婚旅行三十天，我就同意离婚，可以吗？”

季昀深愣了一下，深眸望向她，许久没有说话。

他看着程观宁沉静的脸，双眸看不出情绪。

最后才点头答应：“好。”

程观宁扯了扯嘴角，眼里却不带丝毫笑意：“旅行结束，我们就去离婚。”

她说完，转身回到卧室。

在季昀深看不见时，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三十天，就当是她最后给自己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结束就放下这段八年的感情。

两人很快就上路了，甚至不需要拟定旅行计划，她要去的每一站，都是曾经跟季昀深一起去过的地方。

第9章

第一站，他们去了玉龙雪山

她和季昀深曾在这圣洁的雪山拥抱亲吻，起誓这一生都会在一起；

第二站，他们去了拉萨

神圣的布达拉宫，也曾见证过他们的爱情，再次和季昀深喝这里的酥油茶，程观宁想起第一次来喝的时候，她因为不习惯这个味道，悄悄把自己没喝完的都倒进了他的杯子里，还偷偷加了一点盐，而他也宠溺的将她怀里，一边亲一边问她还胡不胡闹了。

第三站，他们去了稻城亚丁

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程观宁起了很严重的高原反应。病的模模糊糊的时候，她下意识蹭着季昀深的手撒娇说难受，季昀深也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抚慰着她。

第四站，他们去了江南小镇

程观宁曾经说过，等老了以后，想跟他一起来这样的地方养老，当时，她甚至兴致勃勃的规划了老年的计划。

第五站，他们去了雾凇岛

季昀深在这儿教会了她滑雪，那时程观宁摔了好多次，委屈地窝在他怀里说不想学了，季昀深一边哄，却还是一边坚持教会了她。

……

走过每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三十天原来也过得那样快。

最后一天，他们去的终点站，是离家很近的香山。

香山海拔不高，景色却很不错，两人爬到山顶后，静静地看着景色。

“你还记得吗？我们谈恋爱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儿。”程观宁忽然开口。

“离婚前来一次，也算有始有终。”

这是这段时间第一次，她提到离婚这个话题。

季昀深一愣，转头看向她的侧脸，心里非常复杂。

刚要开口，又听到她道：“季昀深，你还爱我吗？”

他的手缓缓攥紧，沉默了一会儿，却终究没有说话。

程观宁笑了一下，红着眼帮他把话接上，“17岁的季昀深，永远爱程观宁；27岁的季昀深，不爱程观宁了。季昀深，如果17岁的你看到27岁的你，他会作何感想。”

气氛开始变得无比的压抑，季昀深沉着脸扯了扯领带，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走去旁边的商店去买水。

从商店走出来时，一对情侣迎面拍着胸脯走过来，语气里都是劫后余生的意味。

“太可怕了，我亲眼看见她从山顶一下子跳下去。”

“好像是为情自杀，才会跳崖的。”

季昀深瞳孔一缩，不知怎么立刻想到了程观宁。

他喉咙扼紧，连忙攥住这对情侣：“跳崖的人在哪儿？”

那对情侣看着他血红的眼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面一指：“就在那边。”

季昀深手中的水掉落，心狠狠一颤，那正是他刚才和程观宁站着的方向！

他疯了一样跑过去，大喊着程观宁的名字，却真的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程观宁！程观宁！”

看着深不见底的崖底，季昀深彻底慌了起来，心跳个不停。

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我在这儿。”

季昀深猛地转身，见程观宁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紧绷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程观宁轻声道：“跳崖的不是我，我不会那么傻，为情自杀的。”

她走到他身边：“你放心，我既然答应离婚，从今天开始就不会再纠缠你，我会好好生活的，也祝你和苏筱幸福。”

可听到她这些话，季昀深眼神却是一沉。

他握紧双手，俊眉紧蹙，像是终于忍不住一般，猛地攥住了她的手，“和我离婚，你就这么不在意？”

程观宁一怔，苦笑一声，“难道我说我在意，你就不会离婚了吗？”

第10章

季昀深心头一紧，最后却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那个放手的动作，瞬间令程观宁疼得撕心裂肺。

他或许还是爱她的，怎么能不爱呢，他们年少情深，相爱那么多年。

可如今，他却更爱苏筱了。

所以为了苏筱，他放开了她。

她默默的转身，平静的开口。

“三天后，民政局见。”

三天后。

多年都没下过雪的北城突然开始下起了第一场初雪。

这天，程观宁早早起床，换好衣服，化了个淡妆，才裹好围巾出门。

等红绿灯时，程观宁停在原地，伸手接了一个雪花在掌心，冰凉的触感引起了她曾经的回忆。

五年前，和季昀深领结婚证时，也是一个下雪天。

那时候，程观宁还满心欢喜的抱着他。

“阿河阿河，下雪了，据说一起淋过雪的夫妻会白头到老哦，快出来一起淋雪。”

季昀深哪里会信这些，可他还是陪着她一起淋雪，两人在雪地里拥吻。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程观宁忽然浑身一颤，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才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当初的誓言没有成真，这场婚姻终究走到了尽头，他们再也无法白头了。

她苦笑一声，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