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虞闭了闭眼。

倏然，她抬头看他，语气平静：“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私生活？你找的是什么高级货色吗？”

沈砚临勃然变色，他一把钳住林虞的下巴。

林虞被迫仰头与他对视，一双眼睛霎时因痛楚而盈满雾气，嘴巴微微张开。

看着那浅淡粉嫩的唇，沈砚临晃神一瞬。

再想到这樱唇被另一个男人吻过，沈砚临不知怎么，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想要毁灭一切的火。

他惩罚似的狠狠咬下去。

林虞伸手推他胸膛，这反抗的动作却让沈砚临越发愤怒。

“怎么，我不如那个野男人？”

他的手顺着林虞的衣服滑进去。

林虞眼睛都红了，发了狠似的咬住沈砚临的唇。

浅淡的血腥味传出，却惹得沈砚临动作越发粗暴起来。

林虞哭喊着，声音嘶哑凄厉：“沈砚临你混蛋！”

然而身上的男人却不管不顾，肆意妄为。

衣服褪去，发丝凌乱。

细密的吻啃噬般落下，在瓷白的肌肤映衬下的痕迹格外刺目。

起伏间，林虞痛苦地闭上眼，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满室情潮退去时，已是夜深。

沈砚临修长的指节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将身上被林虞抓出的痕迹尽数掩藏。

林虞神色麻木地躺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沈砚临微微侧了侧头，声音冷静无情地如一潭冰水，兜头浇下。

“记得吃药。”

砰的一声巨响。

沈砚临离开，门被重重关上。

林虞闭上眼。

那之后近一个月，沈砚临没再出现在林虞面前。

林虞修养了几天，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按部就班地处理一切事务。

直到这天她去复查，医生拿到她的检查结果，神色倏地一变。

林虞心也跟着一提：“医生，怎么了？”

医生顿了顿，语气十分凝重。

“林小姐，您似乎怀孕了！”

第9章

一个小时后，做完详细检查的林虞还犹在梦中。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里面，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医生见她神情恍惚，神色严肃地道：“林小姐，我必须提醒您，之前的治疗情况一直不好，我们现在给出的建议是切除子宫，防止癌症扩散。”

林虞眼眸骤然瞪大，愕然又震惊地看向医生。

切除子宫？那就是要放弃这个孩子？

而且……不仅是这个孩子，她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再成为一个母亲了。

“医生。”

林虞脑子有些空白，声音都在发抖，“就不能等到这个孩子出生吗？”

医生眼中浮现怜悯，他叹了口气：“等到孩子生出来后，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林虞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沼泽，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向她涌来。

沉默了许久，她才艰涩地道：“谢谢医生，我会好好考虑。”

翌日，是她和沈砚ʟʟʟ临一起回沈家吃饭的日子。

为了不让沈母发现端倪，两人只能同一辆车回去。

吩咐司机到了约定地点，林虞就看见沈砚临从自己的车上下来。

但他却没有立时走过来，而是停在后排车窗边不知跟谁说话。

林虞眉头一蹙，就见那车窗里探出一张清淡如莲的脸。3

是楚飘然。

林虞一怔，就见沈砚临笑着吻了吻楚飘然的唇。

林虞眼眸一刺，在沈砚临转身之前按下关窗的按键。

行驶的车子里，沉默冰冷的氛围似乎让空气都凝结。

快到沈家时，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

马路不远处的一个幼儿园刚好放学，门口挤满了活蹦乱跳的小朋友。

而车的不远处，林虞就看见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扑进父母怀里。

她静静看着那一家人，直到路灯亮起，车继续行驶。

安静的车里，林虞声音突兀响起。

“沈砚临，你想要孩子吗？”

沈砚临一怔，瞥了她一眼，随即嗤笑一声：“就算想要也不会跟你生，谁知道你肚子里到时候怀的是谁的种。”

这声音不大，却沉闷如惊雷压在林虞心头，让她脸一瞬煞白。

又听沈砚临语带警告：“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沈太太这个名头，迟早会是飘然的。”

林虞心似被挖空般疼起，她转头看向窗外，没有再回沈砚临一句话。

陪沈母吃完晚饭，刚从沈家大门拐出来，沈砚临便下了车独自离开。

林虞回到家后径直进了书房。

从书桌的最底层抽屉里，她翻出一张B超照。

照片上只有黄豆大小的一个点，这是两年前那个无缘的孩子。

林虞一手抚摸过桌上的照片，一手按住自己的小腹。

她就那么静静坐着，眸中压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似乎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虞，你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难道现在还有再一次亲手扼杀这个再次到来的小生命吗？”

倏地，一滴眼泪落在照片上，随后是两滴，三滴……

林虞的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蜿蜒而下，似乎要将心头深沉的痛意发泄出来。

小腹突然传来抽疼，她忙不迭轻轻抚摸着肚子深呼吸，极力让自己平静。

将眼泪从照片上擦干净，她小心翼翼将之放在靠近心口的位置。

独坐一夜，天亮时，林虞终于做下了决定。

医院里。

林虞神色坚定：“医生，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拜托您了！”

离开医院时，两道熟悉的身影从她不远处走过。

林虞眼眸一凝。

她下意识地转入拐角。

沈砚临清越温柔的声音传来：“飘然，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第10章

林虞身旁，两个路过的小护士捂脸夸赞。

“又帅又爱老婆，这样的男人哪里找？”

“刚才在检查室他还说了，之后每一次产检都会陪着来，太让人羡慕了……”

这些话落在林虞的耳朵里便变成了毒蛇，一口一口的啃噬她的心，鲜血淋漓，直到一点不剩。

她捂住自己平坦到看不出任何迹象的小腹。

半响，她红着眼眶温声开口哄道：“乖，别看，那不是爸爸！”

这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即便没有爸爸，也可以好好的长大。

林虞又看了那个熟悉的背影一眼，这一次，毫不迟疑地转身。

沈砚临，很快，你便能如愿以偿。

很快，我也不用再为你控制不住地心痛。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每月必须回沈家吃饭的日子，林虞没有再和沈砚临见过面。

两个月后，林夫人的生日到来。

林虞带着给林夫人准备的礼物回了林家。

其实她每年都会送，不过为了不让林夫人在这样的日子生气，她几乎都不出现。

但这次，是她亲自来送。

因为，这也许就是她最后一次给林夫人过生日了。

饭桌上，她一反常态地多话，但无论她说什么，林夫人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

林虞无奈苦笑。

直到吃完饭，仆人来收拾桌子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林虞下意识地便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林夫人见状，立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皱眉开口：“你怀孕了？”

林虞本来就不打算瞒着林夫人，轻轻点了点头。

林夫人讽刺道：“有了也要能生出来，别像两年前那样！”8

林虞却沉默了，片刻后，下定决心哑声开口：“妈，我得了癌，宫颈癌。”

林夫人瞳孔一缩，攥紧了手。

她自然知道Ӽɨռɢ宫颈癌代表什么。

转瞬，她嗤笑道：“看来你和我一样，命中无子……”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给自己倒了杯水。

“什么时候动手术？你这情况，再霸着公司不放就不合适了吧？”

林虞却看着林夫人，缓缓道：“妈，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啪——！

林夫人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骤然变了脸，声音怒沉：“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个男人你是不要命了吗？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这么糟践自己的……”

说到这里，她似有些艰难地继续道：“最多以后和我一样，领养一个白眼狼，不也能活得好好的！”

林虞眼眶通红地上前。

她扑通一声跪下，抓住那只有些发颤的手。

语气喑哑：“妈，对不起。”

林夫人看着林虞，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倔强的小丫头。

不管自己怎么骂，怎么冷脸，她仍旧是一遍又一遍，脆生生地叫着：“妈！”

四个月后。

医院，手术室里。

刚经历了早产剖腹的林虞脸色苍白，憔悴至极，一张脸再看不出从前的艳色。

林夫人站在旁边，总是冰冷的声音柔软下来：“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你听见了吗？孩子在哭……”

耗尽了全身力气的林虞勾起一个笑，呼吸粗重：“女孩好，我喜欢女孩。”

说几个字，她就累的要停下来缓一缓：“妈，孩子就……就拜托你了……”

她一边说，眼睛一边就要闭上。

林夫人脸色大变，握住她的手：“不准睡，听见了吗，不准睡……”

林虞瞳孔渐散：“妈，我真的，好想再喝一次姜糖水……”

说完这句，她的手无力地滑落。

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林夫人再也忍不住，终于迸出凄厉的哭腔：“虞虞，我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