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面容，是陈阳亲手所化。

而如今陈阳怀中那女子的面容，同她……一般无二！

第二章去人界

姜落落浑噩的走出九宫殿，一路上的琼花香气似是毒药般，让她呼吸困难，步履维艰。

她胸口一阵闷痛，想要抬手捂住，以为能让自己好受些。

可看见手中的衣袍，心内更是一片绞痛。

姜落落从不善织绣，缝制这战袍，她花了三四个月时间。

期间手被针扎无数次次，可她都不觉得痛。

但如今，她一想起琼花上神的样貌，就心如刀割。

回到仙乐宫。

姜落落看着铜镜，目光细细描摹着自己的样貌。

或者说，是琼花上神的样貌！

良久，她才拿起一支桃花簪插进乌黑的云鬓。

……

夜色沉沉。

陈阳来到仙乐宫，看着对镜一遍遍攒花的姜落落，眼底满是不耐。

“明日起，你便离开桃止仙山。”

姜落落抬起的手僵住，看着铜镜中他不甚清晰的面容：“那我又该去何处？”

“人间。阿瑶不喜欢见到你这张脸。”陈阳语气淡淡。

姜落落眸色微颤，抑不住心中的苦：“帝君可是忘了，我的脸是您给的。”

如今，倒是成了她的错！

多可笑，自己跟在陈阳身边两千九百多年，如今才知她不过一替身而已。

姜落落悲楚的神色如针扎进陈阳的心头，他不由心觉烦乱。

“两千九百年前，本君便是要娶阿瑶为帝妃，奈何当时上古凶兽玃如在寒渊谷乱世，阿瑶舍生相救陷入沉睡，如今她醒来，如今本君定不会负她。”

他绝不会辜负琼花上神，所以就要辜负自己和还未出世的孩儿？

姜落落转过身看向陈阳，男人一如当时初见般伟岸夺目。

可为何，自己却不想当初那般欣喜，反而痛到窒息！

这是姜落落第一次听陈阳提及他的过往。

曾经她无比想要知晓，可现在真的听见了，却觉得如鲠在喉，上下不得。

姜落落垂眸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哑声开口：“我有孕在身，若是去了人间，怕是会对孩儿有影响。”

“不重要，本君只要阿瑶如意。”

姜落落听着他深情如许，却只觉得薄凉。

人间灵气稀薄，她怀得是仙胎，怎会没影响？

陈阳在乎他的阿瑶，却丝毫不顾他们孩儿的生死！

姜落落紧掐着掌心，想要说些什么求他改变主意。

可陈阳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扔下最后一句话，扬长而去。

“明日便离开，记住你当初说的话，别惹本君不快。”

姜落落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滚落。

当初陈阳救她，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她便许诺一生都跟着他，听他的话！

如今……

枯坐了整夜，姜落落终究没再等来陈阳。

阿满含泪送姜落落入凡间。

一路上，姜落落只见桃止仙山挂满了红绸，九宫殿一派喜气，连周天都泛着彩霞。

姜落落大概猜到了什么，可还是觉得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她掐紧了手上的包袱，加快了步子。

可这时，不远处传来宫婢的说话声还是涌进了她耳中。

“帝君要娶花界上神琼花仙子了，听闻其美若天仙，真想一睹风采。”

第三章怀胎三年

天上一日，凡间一年。

长安城一间僻静宅院内。

姜落落垂眸看着依旧高隆的小腹，眼中蒙上担忧。

人界灵气稀薄，她刚至此便发觉孩儿停止了发育。

转眼两年过去，腹中孩儿没有半分降生的迹象……

甚至要不是自己用妖力一直护着，早便胎死腹中了！

“嘶！”

小腹又是一阵作痛，姜落落微微蹙眉。

这时，院外却传来人们吵杂的声音。

紧接着，“嘭”得一声，门被掀开。

“国师，那怪物就住在这儿，她来时肚子就八九月大了，如今两年过去，孩子却还没生出来……”

声音未落，姜落落便瞧见了被众多百姓拥至身前的男子。

来人一身白衣，玉冠墨发，可周身的道术威压却叫姜落落直不起身。

姜落落是妖，天生对道人有惧。

这两年，她为了腹中胎儿，妖力早就所剩无几，根本对付不了修道之人。

她护着小腹起身后退了两步，强装镇定：“我从未害过人，也并非怪物。”

李宸羿看出姜落落没有说谎，因为她周身妖力接近虚无，和凡人无异，也看出她腹内的孩子与众不同。

“人界有人界的制度，你留在民间无益，同我回国师府，可保你们母子无虞。”

闻言，姜落落本想拒绝，可看着李宸羿眼中的决绝，还有他身后跟着难掩害怕的百姓。

再想到，他说可保孩儿无虞……

姜落落抿了抿唇道：“……好。”

走前，她留下信给陈阳。

……

国师府。

转眼又是几个月匆匆而过。

姜落落凭栏独坐，她知道陈阳许是不会来了，却不愿死心。

因为她怕，怕陈阳再不来，他们便要失去他们的孩子了！

那日来到国师府，李宸羿说的话，姜落落历历在目。

“你不过一梧桐小妖，以你微弱的妖力根本维持不到孩子降世。”

“你和腹中的孩子，只能活一个，更何况你就算生下了他，他也未必能活长久。”

“你可以慢慢考虑，若是什么时候决定不要了，就告诉我。”

……

冷风吹来，姜落落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

她轻抚着小腹，眼中悲伤难掩。

这，是她和陈阳唯一的孩儿！便是舍弃了自己这条命，她也要她的孩子平安出世！

是夜。

姜落落好不容易刚刚入眠，周身却忽然一寒。

她睁眼便瞧见榻前来人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正是陈阳！

姜落落鼻尖有些酸涩，像看到了希望，忙从卧榻起来。

她还未说话，只听陈阳冷声问：“为何住在国师府？本君最是厌恶修道之人，你此举是故意惹本君不快？！”

“帝君，国师和别的修道之人不同，要不是他，我和孩儿早就被……”

姜落落的话被陈阳打断，而后说出的话更是让她震彻当场！

“阿瑶说本君的孩子只能由她孕育，本君应了。”

姜落落反应过来后，满目不敢置信。

她在人间等了他整整两年五个月零三天，好不容易盼到了。

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姜落落不觉后退：“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这孩子与她骨肉相连，她更是怀了将近三年，怎能说苏瑶说不要便不要？

姜落落透支妖力想逃，可刚到门口，一道光墙将她挡了回去。

一个大力，她摔倒在地。

紧接着，就看男人绣着金丝龙纹的毡靴，朝着自己一步步逼近……

第四章血脉尽毁

“不要……”

姜落落仰头看着陈阳，摇着头往后退着，眼底蒙上了一层泪雾。

可陈阳只是自顾上前，抬手覆住了她的眼：“乖，你说过不会忤逆本君。”

一句话，冻的姜落落彻骨寒凉，再不能动作。

眼前一片黑暗，腹部的痛楚更是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痛的姜落落连话都说不出！

痛了不知多久，姜落落眼前才终于重见了光亮。

而后，她便看到自己的孩子漂浮在半空之中。

紧接着，陈阳挥手，一层雾将胎儿包裹起来。

姜落落焦急不已眼底发红，手紧拽着他的衣摆，哑声哀求：“求你，放过他，求你……”

可陈阳只是冷漠地看着姜落落，毫不留情甩开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姜落落拼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外面爬过去……

可妖力几乎尽失的她，怎么可能追的上陈阳！

只能眼依誮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天际……

希望彻底断灭，姜落落也像被抽干了最后的生机。

“嘭！”

一声巨响，她自楼台重重滚落在地，身体再不能动。

望着陈阳离去的方向，她眼底一片空洞，任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