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真的喜欢上余朝阳了。

第54章 她会主动奔他而来

那晚，姜黎在破旧的房屋客厅站了很久。

掉了漆的木桌上横放着父亲的骨灰盒。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一直不敢面对这个空空如也的小盒子，每次从这里走过，姜黎总是低着头。

那时候她总是偏执的想，她都没有为父亲报仇，没有让父亲的骨灰安稳的沉眠于地下。

那样的姜黎有什么脸站在父亲身边？

“爸，以前我一直觉得只要能为你报仇，我做什么都可以，利用秦家的人，让许纯失去所有荣华富贵，就算我被他们折磨死也值得。”

“可是……”姜黎凄惨的笑了笑，有什么东西从脸上滚落下来，“我可能没办法再把那个计划进行下去了。”

“你知道吗？你死后还有一个人对我很好，除了你，没有人再对我好了。”

“他说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如果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让他痛苦难过。”

“我真的好累好累，没办法再这样违心的活着了。”

“爸，我想为自己活一次，真的……”姜黎弓着脊背捂住脸，从指缝里流出的泪水越来越多，像一滴滴雨点落在水泥地的裂缝里。

等她再长大一点吧。

十七岁的姜黎太弱小了，只能用一种飞蛾扑火的方式去做自取灭亡的事情。

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现在她还有更想做的事情。

……

第二天上午，“学星专栏”再一次重新张榜。

秦暮第一，余朝阳第二，姜黎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第三。

这次第一第二的差距只有一分。

自从上次姜黎被秦暮拒绝，本身他们之间就已经不熟络了。

姜黎是因为余朝阳的事情纠结，但秦暮似乎会错了意，以为她在耍小性。

下午自习课前，所有学生都在收拾书桌，体育委员已经在外面张罗着排位的事情。

姜黎把桌面上所有的书收进了书包，连同着桌洞里的试卷和文具也都掏出来。

“你干嘛？姜黎，你够了没有？”

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秦暮的声音从右侧传过来，“你跟我说说，什么意思？”

不就是拒绝了她么。

前几天和他冷战，爱搭不理就算了。

至于把书都搬出来？

这是赌气赌到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

姜黎挣开秦暮的手，“就你看到的这个意思。”

她说完，也不顾及少年沉下去难看的脸，背上书包后，又将桌上的一摞试卷文具也抱在怀里。

门外的许多人都伸着脖子往教室里瞄，很明显是在看热闹。

一直到姜黎走出来，那些人才将眼神收回来。

秦暮是第一，所以并没有出教室。

他坐在位置上将一只腿搭在前面的椅子上，微微仰靠着，明明是正常不过的动作，却又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现在情绪很不爽。

姜黎站在余朝阳身后，唇微微弯起，她将那摞试卷抱的紧了些。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了，姜黎明白，她现在真的很激动很激动。

原来随心所欲是这样开心的事情。

余朝阳选的依然是之前的旧座位。

姜黎穿过讲台，走下台阶，无视身后秦暮几乎将她扎穿的眼神，一步步靠近站在座位旁正在低头叠试卷的余朝阳。

少年气质干净清隽，就像是一块不掺杂质的软玉，他们离得越来越近，近到姜黎能嗅到余朝阳身上的青草气息。

他整理东西的时候，腕间的琉璃串露出来一点，衬得皮肤冷白冷白。

原来……余朝阳还一直戴着这串琉璃。

她当然记得，很多很多时候，她为了所谓的复仇，自私冷漠的一次次将余朝阳抛下的样子。

以后，她再也不要抛下他。

她会主动奔他而来。

明明是隆冬，姜黎手心里却布满热汗，她说话的时候，有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喷洒出来，

“哥哥，你挡到我进去了。”

第55章 他受了好大委屈

少年愣在原地很久。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学生进入教室开始挑选座位，但余朝阳却动也不动，就像时间在他身上点了暂停键。

直到姜黎手臂酸麻的就要将手心那摞试卷掉在地上，他才仿佛回过神。

少年沉默着迈开腿走到过道，把进去的空间留给她。

姜黎本来以为他会很开心，但是……好像没有。

余光里，余朝阳的脸色很沉，和他温和的气质实在不算搭调。

她的新位置靠墙，姜黎欲言又止的坐下来，把书本一点点整理收拾好。

此时此刻，十班半个教室的目光在姜黎和余朝阳身上，另外半个教室的目光在秦暮身上。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苦苦追不到的单相思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三角恋。

“最近姜黎和秦暮冷战，你们知不知道？”

“有眼的都能看出来啊！”

“唉唉唉，她突然和余朝阳坐一起，是不是因为追不到秦暮，所以转移目标，想养备胎了？”

“她不一直都是那种人嘛，反正我觉得抛开学霸滤镜，姜黎真的蛮三观不正的。”

“欲擒故纵而已，借着这种方式让秦暮吃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

“……”

大部分的窃窃私语姜黎都听不清楚，但有几个字眼透过稀薄的空气，还是准确无误的传进了姜黎的耳膜中。

她瞳孔收缩了一下，看向正在分纳试卷的余朝阳。

很明显，依据他的神色，余朝阳也是这样想的。

事到如今，姜黎也只能怨自己。

是她给所有人留下了这种不好的印象。

附中时间紧任务重，同学短暂的谈论过后，不消三分钟，整个教室里便只传来刷刷刷的写字声。

姜黎翻出一张昨天刚发的物理试卷，习惯驱使她先看最后一道压轴题。

她的强项是数学，物理稍稍薄弱一些。

这道题很新颖，又偏灵活，姜黎解了一半的步骤便有些束手无策。

她咬住笔盖，牙齿在笔帽上来回轻磨，磕的轻轻作响，脑海里一顿头脑风暴，但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完整的做出来。

姜黎突然想起刚刚她看见余朝阳整理的试卷中有这张，而且这道题好像被他做出来了。

她抿唇，偷偷瞄了眼坐在外侧的少年。

余朝阳低着头正在做题，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他大半表情。

他似乎是有一点近视，眯着眼距离试卷很近，有一点头发甚至已经沾到了卷子上。

鬼使神差的，姜黎伸出一只手，轻轻摁在少年的脑门，在余朝阳明显僵住的动作中，将他的头微微抬起一些，

“眼睛会坏的。”

余朝阳握紧手心的笔干，莫名觉得被姜黎碰过的额头很烫很烫。

那股热意慢慢传导在整张脸上，又顺着脖颈滑进衣服里……

肉眼可见的，少年整个人都变成了通红的颜色，姜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掌心。

他……好容易害羞。

以前就能感觉到，每次和余朝阳不小心递东西碰到指尖，他都得红耳尖。

原来碰他的额头，他是这种反应。

身旁的人嗔怒的看了她一眼，姜黎赶紧放下那只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继续写作业。

这段时间没皮没脸的追秦暮，她都快忘记了正常高中生的相处距离。

摸额头，是越界。

姜黎默默将那道物理题搁置，打算等老师讲的时候再说。

后面，余朝阳一直坐的笔直，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再乱碰他。

两人默契无言。

自习课结束后，随着一波波同学离去，夜幕降临，班里只寥寥剩下几个还在坚持写作业的人。

余朝阳活动了下酸麻的手指，余光瞟了眼正和某道题抗争的姜黎。

他想说什么，顿了顿，唇角漾起一抹讥讽的笑，沉默着把东西收进书包，打算离开。

“哥哥，”正在做题的姜黎轻喊了他一声，“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余朝阳只迟疑了两秒，继而拉上书包拉链，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随着少年的离去，姜黎感觉心口某一处也随着他走开而缺了一个口，冬天的冷风就这么灌进来。

凉的她发抖。

那时候，总被她各种冷暴力的余朝阳是不是就和她此刻的感觉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