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说回来，这些人能被姜韵点到，那也是有两把刷子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这种场合下工作的男女要懂的。
尽管顾岑简不吃他们的颜，但聊得来天，她这酒喝的也爽快。
你一杯我一杯，就是顾岑简酒量再好，人也开始有些发昏，她晃了晃脑袋，身旁坐着的那男人又端了两杯酒来，“姐姐，再喝两杯吧？”
那少年是这些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长的很干净，看她的目光莫名带着祈求，顾岑简这会儿酒意正上头，心一软，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
从包厢出来，顾岑简脑袋有些迷糊，腿一软，踉跄了好几步，姜韵要扶她，“小心点，你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只是腿有点软，”顾岑简摆手，执意自己走。
说到腿软，姜韵笑了，“你就喝了两小时的酒，又不是跟牛郎大战了两小时，怎么腿还软了？”
“呵……”听到这句话，顾岑简停下来，神色不善地看姜韵，“才两个小时，你看不起谁呢？”
姜韵：“……”
靠，这么凶猛。
“两小时还不够多啊？那你想多久？”
顾岑简沉思数秒，一本正经道，“少说也得一个晚上吧。”
“……”
时间太晚，冯烁那小子早就不知在哪个温柔乡里沦陷了，两人上楼，开了两个房间。
但今晚天上人间入住率挺高，只剩下两间不相邻的房，姜韵拿着两张卡过来，“你住哪间？”
顾岑简随手挑了一张。
两人进了电梯，姜韵房间在十五楼，到达前她还问顾岑简，“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没醉。”
只是头有点烫，脑子有点晕，整体意识还是清醒的。
“那就行，有事打电话。”
“好。”
电梯抵达顶楼，顾岑简揉着额头，走出去，掏出兜里的卡，一看，眉心拱起。
这些年出差，顾岑简住过不少酒店，但头一回见到这么奇怪的房号。
那张卡通体是红，没有任何代表房号的数字，卡身上除了几朵玫瑰再无他物。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那顾岑简肯定能分辨出来它的房号模式，可她现在实在看不懂什么东西。
她再次仰头，看了眼楼层号，姜韵帮她按的顶楼，应该没错。
顾岑简在走廊里走了一圈，正想打电话问姜韵，电梯口出来了个高个男人，穿着一身黑，顾岑简脑子晕乎乎地，扭头就招手，“嘿，服务员？过来一下。”
晏修明原是要朝左边走，但后边突然有人喊，他脚步一顿，转头，看清那张脸，眉梢轻轻上挑，顿了两秒，他直接改了方向，朝另一头走去。
那男人走近，顾岑简头晕眼花的，也没心思去看人长什么样，直接把门卡递过去，“你帮我看看，这房间在哪。”
天上人间的酒店每一层都是从编号1开始的，而且每间房都会以一种植物为主题。
晏修明扫了一眼，淡淡开口，“左数第……”
“我有点醉，分不清东南西北，”顾岑简抬手把卡往他面前一递，打断他，“你直接带我去吧。”
晏修明：“……”
喝醉了，分不清路。
倒是实诚。
这女人也是胆大，随便见了个人就喊，她就不怕是坏人？
看着她这模样，晏修明伸手接过那张卡，直接把人带到六号房前，刷卡开了门，然后顺手把卡插进插口里。
房间里的灯骤然亮起，刺的顾岑简眼睛生疼，她挡住眼睛，最后喝的那瓶是人头马，她喝了不少，这会儿后劲慢慢上来，她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热。
顾岑简一边脱掉外套，一边脱鞋，顺手把外套丢给他，“挂到那边衣架上，谢谢。”
余光里，那人转身似是要走，顾岑简再次喊住他，“我想洗个澡，你去帮我把水放一下。”
顾岑简在华禾职位很高，那两个合伙的朋友都是不管事的，公司基本上她说了算，再加上身边跟了个冯烁，她发号施令习惯了，这会那种姿态自然而然就代了出来。
晏修明倏地眯起眼，冷淡的眸子微凝。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用这种姿态跟他说话，而且还是个女人。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想看看她到底是装醉还是真醉。
女人靓丽的脸蛋上不见往日精明，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酡红，一对柳眉微微蹙起，头发稍微有些乱，整体同他之前每次见到她都是一丝不苟的精致模样略有偏差。
看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这是真醉了。
而且醉的不轻。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晏修明没走，他去了卫生间，生平第一次，用那双不甚矜贵的手，给一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的女人，放了洗澡水。
热水从花洒里滚滚流出，晏修明半蹲在浴缸前，热雾往上发散，将天花板上的暖色灯泡遮盖，弥留一片朦胧。
顾岑简赤着脚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男人单膝跪地，一手拿着花洒，看着浴缸里的水，神情专注，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那侧脸，硬挺刚毅，很流畅的线条，像极了漫画里走出来的英俊男主。雾气让他看起来有些模糊，但是却柔化了他身上那股的冷漠气息。
别说半蹲，就那张脸吧，顾岑简突然想，就算他蹲着拉屎，恐怕看起来也是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堪称人间绝色。
只是这个人间绝色看起来有些眼熟，但此时顾岑简脑子有些乱，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双手环胸，靠着门，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自己当时眼瞎，居然看上赖思远那么个表里不一的渣男。
“喂，”顾岑简突然出声。
晏修明侧头，抬眼看过去，女人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
“问你个问题。”
男人不说话，顾岑简头靠着玻璃门，那里的冰凉让她不由自主的蹭了蹭，在男人沉默地视线里，她笑了一下，说。
“你不是服务员吧？”
他看起来像服务员吗？
晏修明轻哂，眼睛里的冷淡稍稍褪了些许，可顾岑简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她迈步，走到他面前，而后弯下腰，慢慢凑近他。
晏修明愣了一下，看着那张艳丽的脸在眼前放大，顾岑简的眼眸狭长，加上喝了酒，看起来又妖又媚。
可下一秒，他脸就黑了。
因为顾岑简的问题是……
“你们天上人间的牛郎，一个晚上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