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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始为老不正经了。
庚宋升无奈摇摇头,“晏姑娘,我师傅最恨别人跪他,你起来,有话直说。”
那也不用逃得这么快吧,弄得我像什么瘟神似的。
褚一诺盘腿坐下来:“禅月大师,我心里有个疑惑,不求你答,只求你指点一下。”
“哎啊啊,你这个女娃儿怎么得寸进尺啊!”
老和尚一边爬、一边用吹胡子瞪眼睛向褚一诺表达愤怒。
“你不能仗着自己是……长得好看,就无法无天啊,说好三问三答,你非要……”
“禅月大师,人命关天,我求你……”
“哎啊啊,哎啊啊……听不得求,折寿,折寿!”
老和尚连连摆手,脸上又气又恨又无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快滚!”
褚一诺:“朱旋久发妻毛氏,属老鼠,正月初一生辰,她最近一日比一日衰老……”
“还有七天的寿命。”
说完,老和尚身子一仰,往床上一躺,随即拉过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被子里传来他的咆哮声:“滚,滚,滚,都给我滚!”
石屋里没有一个人动。
所有人都心惊胆颤地看着那团被子,脑子里一片嗡嗡嗡。
毛氏还有七天寿命?
还有七天?
七天!
这,这……怎么可能!!!
朱远钊只觉得心潮翻涌,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压制不住,嘴一张,也吐出一口血。
“哥?”
“朱二爷?”
朱远钊一脸的悲怆,眼睛红的骇人。
这口血在他妻儿一尸两命的时候,其实就应该吐出来,因为心魔没着落,硬生生的忍到此刻。
此刻,听到桃花井,听到催命钉,听到娘只有七天寿命……
他苦苦支撑的一切,在此刻全盘崩溃。
“果然啊,这一口血吐出来,心里头就好多了!”
他从怀里掏出帕子,将嘴角的血渍擦去,又去擦地上的。
彻底擦干净后,他起身跪倒在地,冲蒙在被子里的人磕了三个头,踉踉跄跄走出去。
小裴爷怕他有个好歹,赶紧跟上。
庚宋升收起烟斗,从床上跳下来,“晏姑娘,去外头歇着吧,我再给你们烧个炉子。”
话是冲着褚一诺说的,目光却轻轻落在朱未希的脸上。
朱未希垂着目,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就这么呆呆的,沉默的,一动不动。
庚宋升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对褚一诺道:
“饿吗?”
褚一诺看看朱未希瘦得发尖的下巴,“饿的。”
“我给你们煮点米粥。”
庚宋升说完,便从三人面前走了出去。
李不言看着他背影,冲褚一诺使了个眼色:难怪朱未希连私奔都愿意,这男人……太爷们了。
……
夜色,深渐。
山顶的风雪越发大了,把两扇子木门吹打得砰砰直响。
一边屋里,老和尚已经睡下;
另一边屋里,丁一、黄芪、驴蛋三人的呼声震天。
中间的堂屋,所有人围着火炉,坐在蒲团上,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
朱家兄妹俩,一个满面悲痛,一个神色呆滞。
庚宋升端着锅从外头进来。
他把锅架到火炉上,把木铲塞到小裴爷手里,“我去屋后找点吃的来。”
小裴爷:“屋后?”
庚宋升:“还有一间没门的小石屋,专门储藏些东西。”
说是找吃的,其实就是让出地方,好让褚一诺他们慢慢商量。
其实,还有什么可商量的呢?
毛氏只剩下七天的时间,朱远钊和朱未希必须赶回去见上最后一面,否则就是一辈子的遗憾。
雪天路滑,回程的路不好走,明天天一亮,必须要下山。
褚一诺从裴笑手里拿过木铲,放在朱未希的手心。
“朱远钊,不言,明亭,你们陪我去外头走走,东台到底什么样儿,我还没看过。”
小裴爷刚想说一句“你疯了吗”,李不言的刀眼已经射过来。
射什么射,外面什么天你们心里没点数吗?
那是要冻死人的。
“褚一诺。”
朱未希扯住褚一诺的衣摆,轻声道:“没必要的,我……”
“有必要。”
褚一诺斩钉截铁。
人一生中有很多痛,最大的痛叫错过。
第五百七十章恨过
庚宋升从石屋里拿出三个冻成石头的馍,这玩意放在火上烤,烤得两面金黄,香哩。
身后有踩雪声。
转头,见是褚一诺,微微皱起眉。
聪明人,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个举动就能猜出很多东西。
“是要我去劝劝她吗?”他问。
褚一诺摇头,“道个别而已。”
庚宋升眉拧得更深,“姑娘不怕我……”
“你不是这样的人。”
庚宋升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想笑。
他不是这样的人——这话很多年前他渴望从每一个人嘴里说出来。
如今真有人说,他却觉得是不是这样的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成!”
他一口应下,“你们就在这里猫着吧。”
褚一诺环视四周,“嗯,还算挡风。”
庚宋升哈哈一笑,转身离开。
他一走,褚一诺冲远处招招手,小裴爷第一个冲进来。
“这鬼地方,怎么能这么冷,我刚刚出去撒泡尿,差点没被冻死。”
说完,朱远钊缩着脖子进来。
褚一诺不废话,直截了当道:“明天天一亮,不管天气如何,我们都下山。”
朱远钊点点头。
“不言呢?”
“来了,来了!”
李不言手里抱着一捧干柴冲进来。
褚一诺:“从哪里找到的?”
“就这石屋后面,堆了好多。”
李不言把干柴堆起来,就在门口生起了火,火焰烧起来,小裴爷拉着朱远钊围过去。
终于有命了!
朱远钊身上暖和了一些,突然开口,“晏姑娘,我娘……”
“今天什么话都不说了。”
褚一诺打断他,神色平静又坚定。
“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我要想一想,你也要静一静,看看后面是个什么章程,要不要先让丁一回京给你大哥送个信。”
不知道哪一句话触到了朱远钊心里,他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捂住了脸,肩弯下的同时,泪从他指缝里流出来。
这一回连最心M.L.Z.L.软的裴笑都没有上前劝。
是该哭的。
动阴宅拿走庚宋升的文昌星;
桃花井;
催命钉;
还有借运……
这哪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太他娘的下作了。
还好丈夫,好父亲,我呸!
真真应了寺门前的那句话——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
庚宋升走进堂屋,掩上门,在火炉前盘腿坐下。
朱未希抬头看他。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把馍切成一片一片,放在锅盖上。
冰冻的馍要先软一软,烤起来才会好吃。
“木铲给我。”
朱未希递过去。
他接过来,打开锅盖搅了搅,觉得有些干了,又往里面添了些水,再把锅盖盖上。
朱未希心头一阵阵刺痛。
记忆里,他那双手握过笔,翻过书,折过树叶,摘过花……唯独没有做过这些粗活。
半晌,她低声问:“庚宋升,你恨我吗?”
他不答反问:“朱未希,你恨我吗?”
她愣了一愣,“恨过。”
他笑:“我也恨过。”
她:“我恨你不走正道,一夜风流。”
他:“我恨你太傻,宁肯相信别人,也不信我。”
说完,两人都静了。
恨,是因为用过情。
情用得太用力,求而不得,就变成了恨。
“这些年,我走过很多地方。”
庚宋升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声音如从前一样含着笑。
“最东走到过东海,往南到过琼台,往西我爬过拉齐山,往北我去过漠河。”
那些是朱未希穷其一生都无法想象的地方。
是夜里的梦。
“我在东海边上住了三个月。”
他慢慢陷入回忆。
“大海一望无际,海水很蓝,有时候会风平浪静,有时候会掀起狂风巨浪。海鸥在海面上飞,阳光好的时候,它们会飞得很高。
我常常坐在崖石上发呆,什么都不想,就这么干坐着。
阳光好的时候,我就躺在沙石上,能躺一整天,有时候醒着,有时候睡着,睡着了会做梦,梦里……”
“是家吗?”
“恰恰相反。”
庚宋升朗声笑道:“什么都梦到过,就是没有梦到家。”
朱未希紧抿的唇颤了几下,心更痛了。
她想问。
那有我吗?
“让我最震撼的是拉齐山,我见到它,不由自主地跪下去,眼眶湿润,那种高远,巍峨,磅礴,辽阔……”
他的眼睛亮得像天边的孤星,眼里有清澈的光透出来。
“让我觉得人在山水里,是那样的渺小;汲汲营营的荣华富贵,是那样的不堪一击;那些你争我夺,你死我活的算计,是何等无聊透顶。”
他看向朱未希,目光很深。
“我还遇到过很多很多有意思的人,有个押镖的,年纪很大了,约摸五六十岁,混在镖队里,什么也不干,整天就叫嚷着要早点回家。”
朱未希接话,“是为了生计赚银子吗?”
他摇摇头:“他押镖不赚钱,每次还要倒贴给镖队二两银子,因为走得慢,还被人嫌弃死。”
朱未希不明白,“何苦受这份罪呢。”
“说是他如果在家,婆娘就又打又骂。但他跟着镖队押镖回来,回家就有好粥好饭,夜里婆娘还主动给他暖被窝。”
“好凶的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