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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这头痛的毛病随了她两百多年来,也不见好。
师父说她这是忧思过度,可是她能有什么忧思,除了有时候感觉心里一片空荡荡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哪里就忧思了。
师父真是修行修得走火入魔了。
“醒了。”
无妄的声音缓缓响起,桑芜这才看见正在她房里打坐的无妄。
桑芜看着无妄,一时有些愣神。
师父还是从前的师父,一点变化都没有,一根素玉簪子,一身白袍,就那般端坐着,也让人不敢逼视。
桑芜坐到床边穿好鞋,有些不解:“师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叫醒徒儿?”
莫非是她睡得太沉了,没有听到师父叫吗?
无妄这才缓缓睁开眼,挥手从桌边变出一只锦盒。
然后才开口:“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是你今年的生辰礼物。”
生辰?
许是她睡得太久了,都不记得今夕何夕了。
好在师父每年都会替她记着,神仙活个成百上千年没什么稀罕的,只有师父和元真师兄每年都记着她的生辰,还给她送礼物。
师父每年送的礼物都是极珍惜的,却不知今年又送了什么。
桑芜忙起身去看,打开那只锦盒,里面却有两样东西。
一个是把扇子,这是师父常用的玉仙清仑扇,是世上了不得的法宝,一扇子便能毁掉一座水晶宫,少年时,她向师父求了许久师父都不肯给她。
她欢喜坏了:“师父,你今年怎么舍得把玉仙清仑扇送给徒儿了?”
无妄浅笑着看向她,才解释道:“我从前不给你,是因为你太过顽劣,怕你用它闯下什么祸事,如今你长大了,性子沉稳不少,为师便将它给你。”
虽然被师父说顽劣,让她有些不敢苟同,可是看在玉仙清仑扇的份上,她才不计较。
桑芜又拿起盒子里另外一样宝物,那是一根水蓝色的玉簪,周身水荧光泽,一眼便知不是凡品。
她看着觉得格外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
“师父这是什么?”她拿着簪子在手中细细摩挲,上面有种熟悉的气息。
无妄看了那簪子一眼,眼神幽深。
可半晌,他摇了摇头:“就当是给你的首饰吧,当心点,别弄丢了。
桑芜看着那玉簪,里间隐隐有龙凤图腾相交。
她不由得一惊:“师父,这是什么宝物,竟是龙之逆鳞所铸,还有凤族仙骨!”
无妄仍是摇摇头,不语。
留下这东西的人,已经永远消失了,该记得的人记得,该忘记的人,如今也忘了。
桑芜将发簪插在发间,脸色笑意盈盈:“师父,你看我戴上好看吗?”
无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却是如此意味深长:“好看,师父的怜儿一直都好看,以后也会过得很快乐。”
桑芜听不懂师父指的是什么,只肯定地点点头:“那是当然!”
有师父师兄,还有玄君可以逗趣,她一定会很快乐。
第三十七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两百年时间转瞬即逝。
无妄已经许多年没有来过仙界了。
司命星君这宫里新栽了不少桃树,正是春日,桃花灼灼,分外芬芳。
“该你了。”司命星君落下一子,开始催促他。
无妄看桑芜跟这宫中的小仙侍正聊天,不由有些走神,听见司命的声音这才收回眼神,在面前的棋盘上落下一子。
看他有些出神,司命不由得一笑:“你放心吧,时间过得越久,她越想不起来。当年最开始的时候她没想起来,以后便更没有机会了。”
无妄浅浅一笑,摇了摇头:“本神不过是被你这宫中养的桃花吸引了,同怜儿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那些痛苦的回忆都抹掉了才好。”
司命看了他一眼,难得脸上也有笑意:“我可没说是桑芜仙君。你这神仙当的,可不是那么的超脱世俗啊。”
无妄笑着落下一子,细看棋局,才发现自己已经落了下风了。
可他似乎心情不错:“做什么一定要超脱世俗,生于俗世,岂能尽如人意。”
司命星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却道:“我这宫里的桃花可是新开的,今年第一春,绚烂夺目,可是过了这一阵,我若不用仙力维持着,它就要谢掉了。”
无妄顿了顿,随即又笑:“无妨,回头本神采折两支回去,带到神界,自然能花开不败。”
两人打着哑谜,谁也不说清楚,两人却都心知肚明。
反倒是一旁的桑芜,被众多小仙侍围着,面前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小仙侍讲两百多年前的故事。
“只见祁淮太子一剑刺中道缘的后颈,不想那后颈却正是道缘的弱点所在,太子殿下大义灭亲,又以血肉之躯为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化解了六界一场大难呀!”
仙侍在一旁同她说得津津有味,她嗑着瓜子喝着茶,真是好不悠闲。
只是,听众位仙友所说,这个太子祁淮从前跟她都在天宫,所说从前她很少出无妄宫,可是也不应该从未听过这位太子殿下的名头啊。
真是好生奇怪。
桑芜喝了口茶,撞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叹息道:“真是天妒英才啊!只是这等父子相残的结局着实让人心疼。”
那小仙侍也是一脸可惜:“谁说不是呢?太子殿下说是大义灭亲,其实也算是将自己的命又还给了生父,算是福德与冤孽一并相抵了吧。”
桑芜心中不由得感叹,果然仙界太子都不是一般人能当得。
“怜儿,今日时候不早了,为师的棋也下完了,回去吧。”
无妄在不远处叫她。
桑芜这才拍了拍手,起身:“哦,来了师父!”
她小步跑上前,跟着无妄一步步往外走。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唤她,语气格外温柔:“桑芜。”
桑芜猛地转头,看见不远处的桃树下,一玄衣少年站在下面冲她笑。
那少年长得真是好看,面冠如玉,站若苍松,锦衣翩然。
那样貌,还不禁,让她有些眼熟。
她刚想再看仔细些,一眨眼功夫,那桃树下哪里还能再见得什么少年身影?
好像是个错觉。
“怜儿,怎么了?”无妄见她没有跟上来,转身叫她。
桑芜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眼神,转身向无妄跑去:“没什么,师父,你今天下棋可赢了司命星君?”
无妄微微摇头:“没有。”
“原来师父是输了棋不高兴了才要徒儿走的。”桑芜说着就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清亮,如同炎夏里的一汪清泉。
许久许久,她不曾有过这样的笑声了,如今,终于重新寻了回来。
司命星君宫里的桃花,随着一阵阵微风往下凋零。
司命看了一眼漫天飞舞的桃花,眼神又落在桑芜师徒离去的背影上。
他轻叹了一声,却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第三十八章 她这生生世世
我是桑芜,是仙界最厉害的无妄天君座下唯一的徒弟,更是这仙界最后一只上古火凤族人。
少年时,仗着师父的威风,我没少在这天宫里做坏事。
什么打鸟摸鱼,去老君的炼丹房捣乱,又去天帝的蟠桃园偷蟠桃,还喝醉在司命星君宫里耍过酒疯。
当时我就是天界让人闻风丧胆的小霸王,连天帝陛下看着我师父的面上都要礼让我几分。
其实啊,我并非想要捣乱,就是觉得这仙界着实太过沉闷了,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可是,我在仙界看过最沉闷的人就是他——那个仙界太子殿下,祁淮。
那时候听人说,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是以后要娶我的。
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可真是把我吓到了,那样只懂得读书,开口闭口就是放肆,就是规矩的人,我要是嫁给他,该多无趣。
为此,我还特意去向我师父哭了一场,让他帮我取消婚约。
如今想来,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惭愧得很。
后来,我便特意去寻了这个传闻中的仙界太子。
也就是这一寻,寻出了我终生的祸患。
老天爷呀,我真是从未见到过这般容貌的男子,比之师父,竟也毫不逊色。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了一身玄色衣衫,墨发如瀑。
也许是那年仙界的春日太好,桃花开得过盛,祁淮在那棵桃树下舞剑。
他的剑法极快,落下的桃花每一片都能被他斩成两截,又随着他的刀锋游走。
兴许,就如师父所说的那样,我这辈子就是个没出息的,就这么一眼,我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从未受过挫折的我,头一次,便是在他身上栽了跟头,一栽到底,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上去了。
有时候我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识趣的人,我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他却要喜欢一个莺月。
那莺月有什么好的,出身一般不说,法力还低微,遇事只知道哭哭啼啼,兵法布阵也一点都不会,更没有我长得漂亮。
我那时候真觉得,祁淮是瞎了眼睛,
也是从那时候起,我第一次开始羡慕旁人,并且是羡慕起一个样样都不如我的女人。
不,也许,有些地方是我不如她。
仙界的人都说她温良谦恭,做事进退得体,她还生了副巧舌,最是能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还极擅长装柔弱。
莺月在那些年里,背后说了不少坏话来败坏我的名声。
我其实不是不知道,只是师父说过,像咱们做上仙的,若跟底下那些小神仙计较,那就太小家子气了。
所以后来,神魔之井结界出事的时候,除了师父,谁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被贬下凡的时候,我明白师父的难处,众怒难犯,况且他是无妄天君,若是偏袒了我这个徒儿,那世人还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无妄宫。
可是她我觉得最难过的还是我被贬下界受两百年轮回之苦的时候,祁淮却为那个害我的莺月求情,让我去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