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第一时间护着我离开发布会，甚至宽慰我的话语，我心里不知不觉间就涌上丝丝甜蜜和感动。

“小柠......”秦悠突然扣住我的手腕，将我顷刻从思绪里拉回。

严肃又凝重的表情让我微微一愣，“怎么了？”

秦悠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发布会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开了，现在都是一边倒地怀疑你和华顾集团抄袭的言论。刚刚我们公司也进行了紧急公关，说具体设计是由你和华顾接洽的。”

“现在我很担心顾野会为了公司利益和舆论压力，让你来背这个黑锅，直接坐实你抄袭的罪名。”

“......不可能。”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否定了她的这种担忧。

脑子里蹦出这段时间以来和顾野相处的种种，尤其发布会上他毫不犹豫护住我的画面。

我的底气变得更加坚定，“顾野不是那种人，他说过会还我清白的，我相信他。”

见我态度肯定，秦悠便也跟着放下了这种担忧。

我们都祈祷着人脉广博的顾野能尽快揪出背后的剽窃人，让真相平息这场甚嚣尘上的言论。

然而，现实打脸来得太快，就在我全身心信任着顾野一定会查明真相的时候，第二天一早，秦悠就收到了华顾集团寄来的解约合同。

看到解约原因上清清楚楚印着的“季安然抄袭他人作品”几个字，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一下被巨大的黑暗吞噬，我浑身的血都凉成了冰渣。

“不可能，这不可能......”灭顶般的失望和怒火，像一层层海浪重叠，不停撞向我的神经。

我当即站起来，拿着那份解约合同就往外跑。

第三十一章 他只要结果

身后隐约传来秦悠担忧又焦急的喊声，可我全都听不进去了。

大脑混沌仿佛坠入了一个漩涡，愤怒，绝望，伤心，不敢置信，种种错杂的情绪搅得我几乎被抽去了身体里所有的生机。

只有越来越烈的怒火在一寸寸烧灼着我的呼吸。

顾野......昨天他不还替我解围，信誓旦旦地让我相信他，说要查清这件事然后还我清白的吗？

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他就不分青红皂白，一纸解约函就给我判了抄袭？

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到昨晚我还发消息问他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即便等了一晚上都没收到回复，我却以为他在为了查真相焦头烂额，所以连个电话都没敢打，就怕让他分心。

可没想到，眼巴巴等了一晚上，这就是他给的结果，认定我抄袭，还是直接寄交的秦悠公司。

作为事件的当事人，我居然连个消息都不配被告知。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当初明明是他指名要我担任项目设计的，他怎么能翻过脸来就这么对我？

我失魂落魄地打车去了华顾集团。

前台见我架势不对，赶忙冲上来要拦我，“唐小姐，顾总在会议室开会！不方便见你，还请你回去！”

我浑身的细胞都叫嚣了起来。

在华顾待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我对里面的布局已经算驾轻就熟。

怒火焚烧着我的理智，在体内横冲直撞。

我直接一个闪身躲过前台的阻拦，几个间隙就冲进了会议室。

门一开，里面的研讨声戛然而止。

所有视线聚焦到我脸上，我却只一眼，就对上了那张如雕塑般冷漠，连棱角都透着攻击性的脸。

“顾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强忍着内心快要被烧穿的怒火，一字一顿地痛声问他。

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几秒后，顾野木然的脸稍稍低侧了几寸，“会议就到这，先散会。”

座位上的人眨眼间鱼贯而出，有的甚至连东西都没收就跑了出去。

嘈杂的脚步声后，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我跟顾野。

我几步走到他面前，一把将解约合同拍在了桌上，“你什么意思？”

顾野修长的睫羽微微垂下，视线落在了合同上。

空气再次凝滞了一般。

半晌，顾野终于抬眸，深邃摄人的视线直直对上我的眼睛。

“唐小姐，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我一愣，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当初是你让我担任设计的......”

“那又怎样？”

顾野突然起身，眼底的冷峻就像两把无形的霜刃，狠狠刺穿了我一路赶来岌岌可危的心理盔甲。

“和我签约的是秦悠公司，你我本来就是间接的合作关系，你抄袭严重损害两家公司声誉和经营......”

他话音一顿，居高临下的气势带着侵略性的压迫陡然逼近，“解约，已经算轻的了。”

“你！”被压抑的怒火几乎顷刻炸开，我气得浑身都开始发抖，“顾野！你明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设计稿上有些地方的修改还是在你指导下完成！你怎么能这么罔顾事实！”

顾野收敛神情，似乎根本不想再跟我纠结这些无畏的争端。

他斜斜扫我一眼，冰冷的嗓音没有丝毫起伏，“冤不冤枉那是你自己的事，对我来说，只要有结果就够了。”

话音一落，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我整个人脱力般踉跄几步，猝然跌坐在椅子上。

心里才萌生不久的悸动，也随着他的离开，一点点烧成齑粉。

第三十二章 我没有抄袭

离开华顾集团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如同行尸走肉，脑子里浑浑噩噩。

本以为这就是我要忍受的极限。

然而，走到中心广场，无意中瞥见大屏幕上的媒体报道，却像一柄泛着寒光的刀，狠狠扎穿了我的胸肺。

“针对日前华顾集团发布会上的风波，今天上午八时，华顾集团已经公布解约合同。”

“据内部人员透露，解约原因上明确标明着设计师唐某柠抄袭。”

“此解约一经发出，唐某柠抄袭行为便遭到网友一致谩骂，并在网络上发起联名抵制热潮，设计圈纷纷发言谴责其职业道德......”

我仿佛听到脑子里“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饶是心理再强大，我也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一天。

只短短二十四小时，我就被牢牢定在了抄袭的耻辱柱上，毁掉了职业生涯。

强撑的心弦只在瞬息之间就崩溃，眼泪夺眶而出。

屏幕上的新闻还在继续，隔着泪雾，我依旧清晰地看到上面贴出来只随意打了个码的我的照片。

来来往往的人突然都朝我看了过来。

“哎你们快看，那不是那个姓唐的抄袭犯吗，她居然在哭哎，长那么漂亮，做出来的事情居然那么恶心。”

“也不知道她在那做样子给谁看，别人辛辛苦苦的设计，她堂而皇之地就拿来主义，还好意思扮可怜，可真是不要脸。”

“不行！我要赶紧把她这副嘴脸拍下来发网上去，让大家都来观仰观仰，就不信一人一口唾沫淹不死她，抄袭的白莲花！”

我呼吸一窒，还不等我反应，身边就围过来几个人对我举起手机拍摄。

那一瞬间，我恐惧得连灵魂都开始颤抖。

“不要！你们不要拍我！我没有抄袭，我是被冤枉的！”

面对我苍白的澄清，几个人充耳不闻，只认为我在狡辩。

也是，连一直对我关怀备至的顾野，都能在一夜之间倒戈相向，站在我的对立面，甚至也变为加害者，把泼向我的脏水直接粘在我的身上。

更何况眼前这些跟我从无交集的陌生人。

几个人对着我一边羞辱一边试图怼脸拍摄，我痛苦地屈起胳膊遮挡，扭头就跑。

呼呼的风声一点点将身后的谩骂甩出去，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却总感觉每一个看向我的路人都带着异样眼光。

原来，这就是社会性死亡，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难堪地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下一秒就缩回自己那个小小的房子。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划破天际，我猛然回神，砰地一声，整个人就被抛出一米，重重摔在了地上。

“小柠！”

熟悉的呼喊声传来，我浑身像散架一样，四肢百骸都开始抽疼起来。

“小柠！小柠！你怎么样？”

感觉身体被悬空，我费力地掀开眼皮，看清那人面孔的刹那，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