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庄园里唯一一间没有灯的房间，走廊大灯也没开，我紧紧挨着傅深，说真的，我挺害怕。

“16年前，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那年夏天的一个周末，学校临时通知加课，司机把我送到学校的时候，我心里总是慌，中间给我母亲打过两个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她说‘我和阿雨在浇花，你好好上课’，我以为没事，后来我才发现，我心慌，其实就是上天再给我提示。”

“九爷……”我握住傅深的手，傅深朝我笑了一下，继续讲那段历史，“后来，我放学回来的路上，又给我母亲打过一个电话，没人接。等我到家，就只能听见她的呼救声……她被所在阁楼里，被活活烧死……”

说到这里傅深声音颤抖，伸手揉了一把脸，“温先生，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你的亲骨肉扔进大火里，你是什么感受？”

“傅深！”

温靳一声怒吼，吵醒了乔姐怀里的孩子，她正抱着孩子下楼，毫无准备。

孩子“哇”一声大哭出来，为地下一层更添一份诡异，门内的温靳听到哭声疯了一样砸门，而此时时刻的傅深，笑得如同魔鬼。

报仇的滋味很好吗？

不，报复和被报复，一样辛苦。

第320章逐个击破

世界上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但总能用一些方法，让一些人的感受无比接近。

比如此刻的温靳，就能清晰感受到傅深当日的无助和痛苦。

孩子在门外哭得撕心裂肺，乔姐不是不能哄，但傅深不让她哄。他要用这哭声刺激一下门里人，让他知道什么是痛。

“傅深，你他吗疯了吗！”

温靳的骂声不绝于耳，傅深点燃一支烟，安静地听他骂，等温靳骂累了，傅深敲了敲门。

“刺激吗，温先生？”傅深说，“你儿子，你们温家的血脉，现在就在我身边，只要我稍微动动手，就能掐死他，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他还小，反抗都不会，只能哭。”

“傅深！你个疯子！”

温靳勃然大怒，拍门的力气越来越大，一旁的郝乔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见不得孩子哭，不知所措。

我站起来接过孩子，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先走。

郝乔如获大赦，临走前还不忍心地看了一眼孩子。

带了几个月，都有感情了。

“我疯？”傅深冷笑一声，“温先生，我哪有你疯？我母亲当年和你们无冤无仇，她身边的阿雨和你们毫不相干，她们凭什么成为你们要往上爬的牺牲品！16年了，这16年我时常做梦，梦见的都是我母亲的哭喊声，你们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傅深情绪到了极点，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控，孩子被他吓到，又一次大哭起来，比上一次还要激烈。

我其实挺害怕这孩子哭断气的，偷偷拍了拍安抚，然而这扇门的拍打声不停，孩子的哭声就不会停。

“傅深！你放我出去！别动我的孩子！”

“呵！”傅深一声冷哼，“晚了，是你们不仁不义在先，是你们先杀了我母亲！”

我知道，温靳这一关过不去了。

傅深奉公守法，不会真的要他的命，但一定会折磨到他生不如死。

“温靳，想要我不动你的孩子也行，你告诉我，当年那场大火的全部细节。”傅深放出条件来，门内的温靳停止了对门的虐待，沉默良久之后说了句：“你认真的？”

“你去打听打听，秦九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过？”

“好，好……”温靳多少有点走投无路，他妥协，“你把门打开，我们有话当面说！”

“当面？你……”

“九爷！”林硕到了。

他来了我放心不少，最起码有他在，傅深不会吃亏。

林硕跟傅深对视一眼，傅深给他一个眼神，他上前拉开了房间门，而后一抬腿，直接将想要冲出来的温靳踹倒在地！

“傅深！”温靳怒吼，“我孩子在哪儿！”

孩子在我怀里，还在嚎啕大哭。

我往后躲，温靳疯狗一样想要冲过来，林硕二话不说按住他。他毕竟是真练过的，功夫十分到家，几个动作之间，温靳就变成了木偶一般，林硕不让他动，他就动不了。

“想看孩子？”傅深上前一步，蹲在了跪倒在地的温靳面前，“他如果知道，他父亲是个杀人犯，会高兴吗？”

“我不是！”温靳无力辩解，我抱着孩子上前。

“温先生，你想看看他抱抱他吗？”我用孩子刺激他，“只要你告诉九爷，当年那件事情的全部经过，孩子我让你带走，从此以后你过什么日子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就当从未认识过，我在九爷面前还算说得上话，今天这事儿，我给你做主了。”

此时此刻的温靳，内心有多么混乱，我其实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孩子作为他唯一的软肋，绝对是威胁他就范的绝佳利器。

他眼睛转了转，我暗暗掐了孩子大腿一把，孩子果然又开始哭，温靳猛然抬头，眼里露出慌张着急的神色，他怕得要命，他在硬撑。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扰乱他的心智，让他乱到极点！

“傅深，你不就是想知道经过吗？”温靳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我告诉你！当年那场大火，其实不是我先想到的，最先想这么做的人是你父亲，是秦松！只是他这个人精明，他自己不说，让我来说，明面上好像温家人是主谋，但你想一想，如果他不点头，这事儿能办成？！你和油奈是他最亲近的人，如果他不想，没人劝得动！”

这道理，傅深和我都明白。

傅深神色沉沉站起身，冷笑出声。

“那你呢，温炳兰呢？这一场大火里，你们是什么角色？”

“我姐当然想上位。”温靳咬牙切齿，“但女人容易心软，我确实劝过她，但主谋绝不是我和我姐，是你父亲秦松！”

“都这时候了，温先生就别为自己开脱了吧。”我手里拍着孩子，嘴上的话狠辣无情，“孩子在我这里，九爷仁慈，就给他一条活路，否则……若温先生按着不说真话，可别怪我们。”

我瞥了一眼温靳，“反正媒体都报道这孩子已经夭折，就算他真死了，也没人追究。”

“不要！我说！我都说！”温靳彻底扛不住了。

在受尽了精神折磨之后，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而他的每一句话都被我们用录音笔收好，很快就会成为呈堂证供。

温靳又被关回了地下室那间房间，傅深一晚上抽了一盒烟。

我实在担心他的身体，偷偷去阳台看看过几次，他没发现我，我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回卧室里等他。

当年温炳兰和秦松苟且，秦慕铭已经很大了，一直不被允许叫他爸爸，一直叫叔叔。温炳兰忍无可忍，要挟秦松离婚。

可油老将军没死，油家地位在江北之重，无人撼动。

秦松不敢。而他又整日被人说“靠女人起家”，面子上不好看，况且他和油奈女士共同语言甚少，婚姻到了那个阶段，名存实亡，他也确实有离婚的打算。

只是离婚，明明可以好好谈，但他为了一己私欲，没这么做。他忌惮油老将军的权势，忌惮油家会对离婚后的他进行打压，甚至哪怕后来，油老将军过世了，他都在担心如果提出离婚，油奈的其他娘家人不放过他。

他忌惮所有未知，所以他选择走一条极端的路。

杀人，灭口，迎小三，和小三的孩子登堂入室。

可怜了油奈女士一生善良，落得这么个下场。

可怜我姨妈一辈子纯良，被无辜牵连。

我又去一次阳台，傅深的烟又点燃一根。

“九爷，别抽了。”我的嗓子也是哑的，得知真相后我哭了好久，傅深先安慰完我才过来抽烟。

“薇薇。”他看我的瞬间，我心头一紧。

这一眼，让我大概明白了什么叫刻骨铭心。

我形容不出傅深此刻的情绪有多复杂，他难过，压抑，又怕我担心，始终压着自己的情绪不能爆发，面对温靳的时候他甚至都在克制。一个把克制二字刻在骨子里的人，如果没人懂，该多悲哀。

“九爷。”我凑过去抱住他的腰，“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和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