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禾心情更糟糕了。

周末，等家教讲完课，陆嘉禾开始套取信息。

“听说高等二年生也能报名跟我一同参加洘试，是吗？”

温柔的女人愣了一下，笑着为她解释。

“当然可以，据我所知，每年都会有不少二年生想尝试一下，可以提前感受氛围，练一练手，总归没什么坏处。”

她扶了下镜框。

“不过基本都是成绩不错的才敢报名，说起来，他们中有许多人分数都挺高，能超过自己的学长学姐。”

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陆嘉禾脸色冷下来，闷头不出声。

“怎么了？不过也不必担心增加竞争，大部分人就是看一下自己的水平，然后继续读下去，待明年考取更高的分数再毕业。”

陆嘉禾摆手示意她别讲，心底怄上一口气。

竟然真能比高等三年生成绩好，这一句真是扎她的心。

假若成绩下来，自己真的不如少读一年的陆澈，父亲岂不是更喜欢他？

只想一想这种可能，陆嘉禾都要牙齿咬碎。

不过，既然只是试水，那就是说，这场洘试对陆澈来说可有可无对吧？

可有可无还去考什么！他最好别去！

陆嘉禾眼睛一亮，感觉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家教的手指点在她手下的笔记上，让她回神。

“加紧一点，努力过这段时间就解放了，不要松懈喔！”

“知道知道，我答应老爸考前好好努力，就一定说到做到。”陆嘉禾应着，手下开始解题。

这段时间，她暂且就不去找陆澈的麻烦，等她忙完再说。

不过，对方别想踏进考场！

*

一周后。

清晨旧城区的巷道内，几个不良青年拦住陆澈的去路，手中咔嗒一下，按出弹簧刀。

“把准考证交出来！”

单肩背着书包的陆澈站定脚步，从他们身上扫过，平静道。

“你们要这个东西没有用，能问一下原因吗？”

“少废话！我们拿钱替人办事，你乖乖交出来，就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对双方都好！”

看着他们围上来，陆澈前后看了眼清冷的巷道，他正准备去买份早餐等公交，然后乘车去考场。

考点要跨越半个城区，所以他起得早，这个时间点并没有多少人。

偶尔有个看见的路人，还吓得快步离开，也不想惹事。

怕引发更多事端，陆澈卸下书包来，拿出透明文件袋，将准考证从里面取出来。

为首的那人收起刀，接过来再三确认姓名，然后交给身后的跟班。

接过去的人立刻掏出打火机把它烧掉，甚至还拍了个过程视频，连带着陆澈一同拍了进去。

等东西烧成灰，头目阴恻恻一笑。

“算你识相！听说你才上二年极，明年再来吧小兄弟，可别怪我们难为你，是你得罪有钱人了！”

“自求多福吧！”

说完一招手带着众人离开。

陆澈看着地面上的灰烬，掏出手机给斑主任拨去一个电话，告知对方自己当前情况。

在得到让他继续去考场的回复后，陆澈挂断了电话。

得罪有钱人？

最近自己的确的罪过一个有钱人。

陆澈回想起那日的情景，身穿制服裙的高贵少女端着咖啡浇了他满头，用淡漠冷清的眼神瞟向他，仿佛在看一只爬虫。

发烫的咖啡渍顺着他的衣领流下去，激得陆澈全身肌肉都绷起。

但因为是她，所以陆澈生不出一点气。

就像这次准考证事件一样。

即便她不懂他的苦衷。

其实，陆澈跟高等三年生一样重视着眼前这场考试。

他急迫想摆脱眼下的学丨ʝʂɠ生身份快速进入社会，然后挤出更多的时间打工补贴家用。

公交车停在眼前，陆澈省去早餐，投了枚硬币坐上最后一排的座椅，望向窗外的风景。

刚才斑主任告知他了补救措施。

到达考场后，他需填写继续考试的书面申请，由主考官在核实考场座次表上的照片后签署意见，再由省巡视员附署。

等上午这场考完，他需持申请去教育局加盖公章。

髙洘期间，机构工作人员全天值班，考生前去加盖公章属于“特事特办”，并不困难。

所以，这件事解决起来很简单。

其实陆澈在准考证被烧掉后，心底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再来一年不过是耽误些时间，他调整自身情况就是了，他不会恨自己心底那颗明星的，无论她对自己做什么。

谁叫她曾经为他捡起了掉落在地的自尊。

少年想起过往的事，心底有一瞬间变得温柔。

清晨微凉的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扑上他的面颊。

陆澈闭上眼睛感受着股微风。

思绪也不由自主飘向多年之前。

……

十岁的男孩站在玻璃橱窗外。

傍晚夜色暗沉，街道冷清，只有汉堡店里亮着一片暖光，仿佛大海中温馨的灯塔，吸引着人上前。

陆澈看着里面的人，闻着每次顾客开合门时传出的香气，咽了下口水。

此时的他小小个头，有太多无法明白的事情。

比如说，为什么许多年前明明父亲出现过，后来母亲却告诉他，他没有父亲。

仿佛父亲的存在是一个秘密，平白无故消失在人间，然后周围人都隐去了他的姓名和过往。

这家店是新开的，陆澈放学路上会来回经过许多遍，每一次，他都仔细观察，想象着食物的味道。

那个红色的果酱，是用来沾着吃的。

金黄的鸡翅，会在指间留下许多油。

汉堡包也有分类，有圆形也有方形。

每一次路过的扫视，都帮助他更了解一分里面的情况。

如果父亲还在，如果母亲不生病，如果家境不贫寒，那自己也会跟其他小朋友一样，被父母领着进去享用美食吧。

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终于今日的夜晚，步行放学回家的陆澈，在它窗外站住了脚步。

他想尝一尝它的味道。

他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身边的同学们都吃过，课间交谈起来，他都插不话，还会被问觉得哪个口味好吃。

陆澈想在下次被问时，能够回答上来，而不是低头沉默。

彼时的他，还处在需要集体的年龄，想要努力融入进去，不被同伴抛下。

陆澈已经观察清楚了，里面的客人吃完后都会直接离开，过一会儿店员发现才会过去收拾。

于是，个头不高的男孩怀揣着紧张的心情，跟上前面顾客的脚步，假装跟他们是一起的，进到了店内。

————————

陆澈：她是我的星星，我的光，我的救赎，我的一切！

作者：不错，奖励你挖野菜三年，跟我上本书男主一起吧。

隔壁pua自己·江蕴：兄弟来啦，我给你挪个位儿！

第5章 她请他吃汉堡

第五章

汉堡店里开着空调，暖洋洋的，食物的香气四处飘散，直往人鼻腔里钻，让人胃口大开。

这里与外面冰冷的街道仿佛两个世界，让人感觉到温馨又舒适。

店内回荡着孩子们的嬉笑声，以及来自头顶音响的动听音乐。

陆澈跟进来的时机是特意挑选的。

他看到两个女生才起身离桌。

许是到了减肥注重体型的年龄，年轻的小姑娘剩下不少。

有半盒薯条散落在餐盘上，还有剩余的两枚鸡块，一只鸡翅。

没有沾嘴，应该干净。

陆澈离开跟着进来的大人，往那个方向走去。

应该没有人发现他这个小孩单独溜过来了吧？

下一秒，前方拐弯处横出来一个店员。

做贼心虚的陆澈绷紧肌肉，结果对方只是在擦肩而过时道了一声“欢迎光临”。

他提起的心一松，赶紧溜到刚才从橱窗里看到的位置，果然，女生的东西还没有被撤走。

陆澈在皮质沙发横凳上坐下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就像是其他客人一样，然后拿起散落在餐盘上的一根薯条。

时间久了，它变得有些软塌，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坚硬。

陆澈坐姿端正，像模像样地拿起它沾了下挤在汉堡盒上的番茄酱，努力伪装成其他顾客的模样。

耳旁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女孩交谈声。

“你帮我看看，从后面看不出什么吧？”

“没有没有，你穿的裤子颜色比较深。”

陆澈抬起头，动作僵在半空中。

刚才离开的两个女生，就这样站在桌边看他。

“哎？怎么回事？”

一人诧异道。

陆澈犹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

他才发现自己推测错了！

她们不是吃完离开，而是短暂地去了一下洗手间回来继续用餐！

那一瞬间，陆澈感觉自己面庞似火烧了起来，一股偷窃的羞耻感席卷他的全身，让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偷东西被捉现行了！

父母自小便教他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他给他们丢脸了！

陆澈手中沾着番茄酱的薯条掉在了自己裤子上，留下一抹鲜红的痕迹。

他想道歉，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