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烟火！

　　沈卿云惊喜地睁大了双眼：“好美！”

　　裴知衡不看烟火，反倒转脸将目光放在了沈卿云的脸上。

　　女孩白皙的脸上映着烟火的光，笑容却比烟火还要灿烂。

　　沈卿云突然回头，和他视线对上，她笑眼弯弯，像两弯月牙：“谢谢你裴知衡，我很久都没像今日这样开心过了。”

　　裴知衡黑眸中也有着笑意：“开心就好，你若愿意，往后每年我都为你放。”

　　沈卿云只觉得烟火的炸裂声都快掩盖不住自己的心跳，她看着裴知衡俊朗的脸庞，一时之间竟有些怔愣。

　　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不想待在京城中了，我想出去看看。”

　　她声音平缓：“上一世我死后，灵魂一直跟在你身后，和你一起去了北疆，我看到了如此辽阔的天地，后宅对于我而言，只会是一个牢笼。”

　　裴知衡心脏一缩，看到沈卿云望过来认真的眼神，听到她接着说道：“你明白我吗，裴知衡？”

　　烟火已经放完。

　　他沉默地看向漆黑的夜空，过了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好。”

　　二人又并肩在原地站了许久，一直到宫宴快要结束，沈母差人来寻，她才和裴知衡道别离开。

　　沈卿云今晚注定是辗转难眠，她起身将小窗推开，看着窗外的月牙，怎么也无法入睡。

　　裴知衡是要驰骋疆场，为国尽忠的人，不可能为了自己放弃他这些理想。

　　而她，始终是想离开的。

　　沈卿云干脆披衣坐起，推开房门走到了院中。

　　那棵梨树如今生长得很好，亭亭玉立，来年春天开花后，一定会很漂亮。

　　她决定，再看一次梨花，就出发。

　　下定决心后，沈卿云便回到了房中睡下。

　　第二日便是除夕，是和家人团聚的日子。

　　沈卿云一整日都待在了家中，直到吃完团圆饭，就听到小厮来禀报：“裴小将军差人来请小姐。”

　　沈卿云心念一动，带着冬禧便出了门。

　　对方将地点定在了河畔的春玉楼，沈卿云顺着楼梯走上去，可以看到窗外河边有人在放花灯，一朵朵闪着光亮，漂亮极了。

　　冬禧留在门外，沈卿云推门走进包厢，便看到一翩翩公子站在窗边。

　　沈卿云心里一惊：“怎么是你？”

　　男人闻言转过头来，赫然是慕清安的脸！

第44章

　　慕清安脸上浮现了些受伤的神色：“你不希望是我吗？”

　　沈卿云简直无言以对，她满脸怒意：“为什么骗我？”

　　慕清安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嗤笑一声：“如果我说是我慕清安请你来，你会来吗？”

　　沈卿云偏头移开视线，她不会。

　　听到男人在继续说道：“所以啊，我只能略施小计，不然怎么能请得动你。”

　　沈卿云转身想要拉门离开：“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身后男人贴上来，按住她拉门的手：“你今晚走不了。”

　　沈卿云心中慌乱，朝外面大喊：“冬禧！冬禧！”

　　慕清安冷哼一声：“别白费力气了，她已经被我的人迷晕带走了，这间酒楼已经被我包下，没有人能听见你的呼救。”

　　沈卿云转头看他，眉心紧拧：“你想干什么？你这么做，就不怕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名声尽毁吗？”

　　慕清安漠然道：“届时，我自有办法脱身，而你过了今夜后，便只能嫁给我。”

　　沈卿云仍旧怀有希望：“今夜除夕，裴知衡会来找我的。”

　　慕清安蓦然笑了：“裴知衡吗？他被我妹妹约去看花灯了，哪有时间来找你？”

　　这话将她气得眼眶充血，一片通红：“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慕清安，我真是看错你了！”

　　沈卿云伸手狠狠地砸向慕清安，但犹如蚍蜉撼树，打在他身上不疼不痒。

　　慕清安突然开始解她的衣带，任凭沈卿云如何哭喊都没停下来，她又打又踹，男人却看起来愈发兴奋了。

　　沈卿云被他扔到了包厢内的小榻上，她绝望地看着慕清安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不要，你别过来。”

　　她双臂紧紧将自己环起来，无助地摇着头：“慕清安，你别这样。”

　　可男人双眼猩红，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沈卿云可以闻到他身上明显的酒气，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无助地哭了起来，慕清安听到她的哭声，身形一顿。

　　他缓缓抬头，就看到了沈卿云满脸的泪水。

　　慕清安眼中的欲火瞬间熄灭，他怔愣在原地。

　　沈卿云就趁他怔愣的半晌，猛地推开他朝门外跑去。

　　刚推开门就看到急匆匆跑来的裴知衡。

　　他看到衣裳不整，满脸泪水的沈卿云，眼中尽是心疼与怒火。

　　裴知衡急忙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将沈卿云裹起来。

　　然后便冲进包厢，狠狠揍了慕清安一顿。

　　不一会儿他便从包厢出来，小心翼翼地抱起沈卿云：“我送你回家。”

　　沈卿云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或许是终于有了依靠，她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裴知衡甚至想折返回去，再揍慕清安一顿。

　　沈卿云没看到慕清安被揍成了什么样子，就被裴知衡径直送回了家。

　　沈母看到沈卿云这副模样回来，被吓得几乎晕厥过去。

　　沈父听完前因后果，谢过裴知衡，便干脆让他将人送回了房间。

　　冬禧过了好一会才跑了回来，见到沈卿云，自责不已地就要扇自己巴掌：“都怪冬禧不好。”

　　沈卿云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怎么能怪你。”

　　裴知衡脸色一直沉着，他说：“我一定让他们慕家，吃不了兜着走。”

　　沈卿云脸色苍白，她看着裴知衡，放缓了语气：“此事一出，我在京城便再也无法待下去了，本就是想今晚同你说的，等开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

第45章

　　裴知衡眸中寒潭浓雾弥漫，他嗓音嘶哑：“你要去哪？”

　　沈卿云垂眸思索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走到哪算哪。”

　　裴知衡神色担忧：“可这世道，女子出门多有不便，万一……”

　　沈卿云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着男装，我会寻草药，总归是饿不死。”

　　裴知衡不再说反对的话，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沈卿云坐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听到冬禧在耳边问道：“小姐，你真的要走吗？”

　　沈卿云转头对她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冬禧急急追问：“那你能带我一起走吗？小姐在哪里，冬禧就在哪里。”

　　沈卿云又点了点头：“你愿意，那我们便一起走。”

　　冬禧脸上的惶惶不安，瞬间转变为灿烂的笑容：“好！”

　　这丫头的适应能力，让沈卿云不得不佩服，转瞬间她就已经开始在张罗路上得带些什么了。

　　沈卿云在家中好好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期间听到慕清安被裴知衡弹劾的消息，外面的人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慕清安那张伪君子的假面，被裴小将军狠狠撕了下来。

　　沈卿云将妙药堂正式送给了周大夫，只要求他每月定期要用部分营收救助一些看不起病的乞丐。

　　周大夫没有劝她留下，只眼眶有些微红地叮嘱：“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有空要回来看看我们。”

　　沈卿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回府后，她去见了沈父沈母。

　　沈卿云将除夕夜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跟父母说了一遍，然后她后撤两步，在二老身前跪下：“女儿不愿意再困守京城，也不愿意嫁给像慕清安之流的人，求父亲母亲，准许女儿出京游历。”

　　沈老爷和沈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这外出游历，向来都是男儿家才会做的事情。

　　自己家的女儿怎么就这么特别，和别人不一样。

　　况且，她这个年纪，本来就该找个好人家嫁过去，相夫教子平稳一生。

　　沈父不同意：“此事莫要再提，我不会答应的，简直胡闹！”

　　这次就连沈母，也没有站在她这边。

　　沈卿云在厅里跪了半日，也没能换来他们松口。

　　入夜之后她站起了身，心想罢了，其实自己对二老能同意自己离开一事，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

　　反正不管他们同不同意，自己总归都是要走的。

　　沈卿云回房，摊开笔墨纸砚，写下了两封道别信。

　　一封给沈父沈母，一封给裴知衡。

　　她将信放在自己房间里的书桌上，然后让冬禧从柜子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