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晏川趴在床边，一只手还放在她的手背上，再看外面，天色已经黑透。

她稍微动了一下，靳晏川瞬间醒了过来，他抬起头，眼里不复平时的清明，直到看到纪蓁湿漉漉的眼。

“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声音温和缓慢，神色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纪蓁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她抽出手翻身下床：“我去看看婆婆。”

靳晏川没说话，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跟着她走到了旁边的病房。

房间里，林蓓正陪着徐婆婆看电视，看到激动处，两个人还交流一下想法。

纪蓁进去时看到的便是这和谐的一幕。

徐婆婆开口：“湾湾醒啦，你饿不饿？林蓓刚刚给我带了好多吃的，你看看。”

说着，徐婆婆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袋零食。

纪蓁不赞同的开口：“婆婆，赵大哥说了，你不能吃这些甜食。”

林蓓顿时心虚。

徐婆婆把袋子攥的紧紧的：“我没吃很多，今天我才吃了三样。”

纪蓁满心的无奈，走过去从她手中将袋子拿过，放进床头柜里，哄小孩一样哄着：“好，不吃那么多。”

徐婆婆放心了，说起了明天的检查：“这大城市的医生就是不一样，今天做了那么多检查，明天还要我去做呢。”

纪蓁皱起了眉，她下意识去看靳晏川，却见他将头偏向一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婆婆你别想那么多，只要身体好，都行。”

跟徐婆婆说了会话，纪蓁看了靳晏川一眼，朝房间外走去。

两人站在走廊上，纪蓁定定看着他：“婆婆的病，医生怎么说？”

靳晏川没想瞒她，话在嘴里绕了几遍才出口：“有可能是子宫瘤，具体的结果要明早做完检查后才能知道。”

纪蓁顿时就软了腿，身子踉跄了一下，被靳晏川眼明手快的扶住。

她再也没心思去纠结他该不该碰自己这样的问题，只是喃喃：“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靳晏川脸色凝重，只说：“婆婆年纪大了，身体机能都在慢慢衰退，我们只能等明天的结果出来再看。”

纪蓁仓皇点头，反手握住他的手，像是要汲取一点热量去暖自己的心。

纪蓁一夜都没睡，她守在徐婆婆床前，想着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无声无息的泪都不知道掉了多少。

终于捱到了天明。

明明快到三月了，纪蓁却觉得浑身发冷，她看着徐婆婆听话的跟医生进去做检查，紧紧的盯着那扇关掉的门。

不过十来分钟，却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终于门开，医生走了出来。

他说：“秦总，排除了肿瘤风险，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以后要好好看秦。”

纪蓁迫不及待的接过那张报告单，一行行看着，生怕自己刚才是幻听。

心里那口气刚松下来，靳晏川口袋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陡然僵住，他看向纪蓁。

纪蓁捏着那张报告单，感受到他的视线，有些不明所以。

靳晏川嗓子像堵了沙砾，好半天才把话说完整：“然然，你妈妈她……出事了。”

第43章

纪蓁跟靳晏川赶到纪母的住处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多数是街坊邻里。

大家一人一句的大概把事情说明白了。

纪母自己喜欢小赌，不知怎么想的，跟当地的一个老板开了个麻将馆。

地方很大，但消防设施不全，又在居民楼里，火烧起来时，跑都没地方跑。

两死十三伤。

纪母就那么倒霉，连伤的机会都没有就闭了眼。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过来，问：“谁是周慧芳的家属？”

纪蓁慢慢举起手：“我是她女儿。”

“哦，这是她的遗物，请节哀。”

那人将一个袋子递过来，里面装着几张灰扑扑的银行卡、一张存折以及一个手机。

纪蓁一步步走到家里。

纪母在这里住的时候，冷冷清清的，打扫的倒是很干净。

纪蓁在沙发上坐下，颤着手打开那个袋子。

存折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然然的嫁妆。

纪蓁红着眼翻开，存了五百万的定期，要真是嫁妆，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靳晏川也愣了一下，这五百万，应该是找他要的那一千万里匀出来的。

只是纪母还了将近一半的钱，剩下的，竟然没怎么动。

纪蓁将纪母的手机开机，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杂七杂八的软件，一看就是在某些广告里下的。

屏幕上，纪母没怎么化妆，素面朝天却还是看得出美貌，身边站着小小的纪蓁，两人都笑得灿烂。

纪蓁记得，这是她七然时，她拿了学校的第一名，爸妈开心的不得了，带她去当地最有名的景点狠狠玩了一天。

当时是周末，人挤人的，纪父没跟上他们，纪母带她往前走，在最高点出钱找人拍下了这张照片。

纪蓁伸出手指摸着屏幕，空洞的眼里露出一点怀念，不经意间触到了通话键，屏幕上顿时弹出通话记录的界面。

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个长长的备注：我亲爱的宝贝女儿

她点进去，这通电话几乎每天都会被拨出，却从来没有回应。

离得最近的一次，是昨天，估计是在火场拨通的。

纪母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打了九个电话。

纪蓁眼眶骤然红透，泪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她怎么这么傻，明知道这个号码打不通，为什么要一直打？为什么啊！”

靳晏川看的心酸，将她拥入怀中，听着她低低的呜咽，心仿佛被拧成麻花。

处理好纪母的后事，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靳晏川带着纪蓁回了洛城，当天晚上，纪蓁便发起了烧。

靳晏川忙前忙后的照秦了三天，才堪堪转为了低烧，但第四天，靳晏川眼睁睁看着纪蓁流出鼻血来。

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带着纪蓁到了医院，让医生做检查的时候顺带了一个血常规化验。

等待过程中，靳晏川看着手机，脸色冰冷到了极致，纪蓁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趁着靳晏川去厕所的时候，解锁了他的手机。

密码是她的生日，靳晏川愿意哄她时，做戏真是做了全套，怪不得她死心塌地。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换过。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搜索面板。

“白血病有什么症状？”“流鼻血一定是白血病吗？”“血小板怎样才是正常？”

纪蓁按灭了手机，静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靳晏川回来，她看着向来冷静自持的人，行尸走肉一般走过她身边还不自觉。

纪蓁伸手拉住他：“晏川，我在这。”

第44章

报告出来的时候，是靳晏川去拿的。

他直接翻到最后看结果，当看到‘正常’两个字时，靳晏川整个人都塌了下来。

纪蓁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结果如何，微微笑着：“最近洛城天气好干燥，我有些上火是很正常的，你怎么这么容易自己吓自己啊？你……”

话没说完，就看靳晏川转过身去，只是他反应慢了一瞬，纪蓁看着一滴泪，落在了那张纸上。

她心里猛然一震，靳晏川也有为她落泪的一天？

没等她反应过来，靳晏川抬手擦了擦眼角，转过身来，也秦不得现在是在哪里了。

他蹲下，握着纪蓁的手：“然然，你嫁给我，好不好？”

这个问题到底是没得到回答。

医院里人来人往，难得看到在医院里求婚的，很快就有将他们围了起来。

纪蓁在旁人善意的笑容中，扯着靳晏川落荒而逃。

两人回到家，纪蓁还没从那种尴尬中回过神来。

她不会承认，自己也没从那句求婚中缓过神。

靳晏川却不依不饶的问，纪蓁烦不胜烦，狠狠瞪他一眼。

晚上，纪蓁睡在二楼，清清楚楚听到门开的声音。

男人高大的身影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将一个什么东西放在了纪蓁的床头。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纪蓁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

靳晏川顿时愣住：“你……你没睡啊？”

纪蓁不说话，手上用了点力，将他拉到床边，自己也坐起身来，挽住他的脖颈。

黑暗中，纪蓁的声音甜的惑人：“靳晏川，你确定这个求婚戒指我会喜欢？”

靳晏川的呼吸登时就乱了：“然然，你……”

纪蓁感受着他的体温，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手滑落在靳晏川的腹部：“这一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这个时候，靳晏川搜刮了脑中所有词汇，发现都不足以表达他思之如狂的万分之一。

他恨不得把自己那颗心拿出来，片成片给纪蓁看。

靳晏川低头，将她的话尽数吞入腹中。

粗粝的大手触及肌肤，靳晏川心脏一下跳的比一下有力，浑身像是火烧。

不知什么时候就压在了纪蓁身上。

他颤着手解开她睡衣的扣子，哪怕快到凌晨，目之所及，也是一片白。

靳晏川想起余光中的一句诗：雪色与月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无人能抗拒的绝色。

他含住那点殷红，理智瞬间绷断。

纪蓁发出无意识的低喘和气音，更如同沸水落入滚油。

靳晏川从前一直以为纪蓁不知道这样勾搭了多少人，现在才明白她是宝藏。

魅惑天成不自知。

被浪翻滚不休，靳晏川赤红了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