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似乎无法置信。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得赶紧做善后工作。

“你们没事就好。”他松了口气，就又匆匆赶往下一个滑坡的地方。

他让人统计了下，这次滑坡导致二十多间屋子被毁，毁坏程度不一，农田被淹了好几十亩。所幸的是没人被砸死，受伤的倒是不少，伤得严重的已经连夜送去镇上卫生院了。

被砸坏的屋子被大片泥土岩石覆盖，成了废墟。

李卫国揪心着，通过大喇叭，将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召集到了一起。

雨还在细细密密地下，男人们聚在村公社附近，一个个都愁眉苦脸。

“这次滑坡太严重了，咱们村里损失不小。乡亲们，这些天咱们得把那些土石都清了，运到渣石场那边去。谁家房屋倒塌了，咱们也要帮忙重新盖，得多费点力气了。”

村长王水根也跟着做动员工作，一个是吩咐家里没塌的女人们烧火做饭，蒸些窝头红薯啥的给干活的男人们吃，方便快捷又顶饱，一个是把全村的农用车都动员起来运土石。

两人说话有分量，村里人都很配合，跃跃欲试，“行，大队长，咱们现在就开干吧。”

村里的男人们四处清理着山石，村里的运输工具不多，大多只能用扁担挑到渣石场那边。

陆昭衍特意选在知青宿舍这儿，他站在废墟里，往箩筐里扔了一堆砖块和石头，压满了才挑起来放去不远处的临时堆放点。

乔荔和何秀兰她们一起去了趟公社的食堂，帮着村里女人们做饭。

等她拿着两个刚蒸好的窝头和几块面饼来到这边时，就看到陆昭衍正弯着腰，将石头一块一块地往箩筐里扔。

他两只手和衣服裤腿都沾满了泥巴，脏兮兮的。

头发完全被汗浸湿了，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还有汗沿着他尖削的下巴滴落。

他胳膊上包扎着的背心有新渗出来的血，沿着手臂滑落，可他好像没注意到，继续卖力地干活，用劲的时候一身肌肉都微微鼓起来，充满了力量感。

乔荔没想到，他即使现在浑身都脏，卖力干活的样子居然也还是这么赏心悦目。

啧，这男人是不是老实过头了，村里让他干活就干活，还比谁都卖力，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

而且这都大中午了，也不知道休息一下。

跟他一块儿来的还有个瘦黑的男人，他却是没什么心思干活的，而是认真地在废墟里翻找着，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偷拿回去。

翻了一会儿，他突然在一堆碎石下面看到了一个木盒子，顿时喜出望外，捡起来就要打开，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冷硬低沉的声音，“交出来。”

男人背脊一僵，立即转头看去。见是陆昭衍，眼底闪过一抹鄙夷，没搭理他，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陆昭衍冷冷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我让你交出来，听不懂人话？”

瘦黑男人怒道：“你敢骂老子不是人？凭啥让老子交出来，你算老几！”

男人站的位置原本是乔荔住的那间屋子，那这个盒子很可能就是她的，陆昭衍绷紧下颚，忍耐着怒气，“这是她的东西。”

男人觉得可笑，更觉得盒子里可能是什么好东西，死死地护在怀里，“谁的东西？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了！”

陆昭衍怒气上涌，伸手一把攥住了他的领口，“再说一遍，交出来！”

他力气太大，男人直接被拽到了他的面前。

他个子矮了陆昭衍二十多公分，气势上也矮一大截，他梗着脖子说：“你……你疯了吧！我就不给怎么着，你要打我？我告诉你，你敢动我的话，我立马就去村长那儿告发你，你一个坏分子，等着给我坐大牢！”

陆昭衍脸色阴沉得仿佛乌云密布，浑身上下都透出危险气息，“再问你一遍，交不交出来？”

男人死皮赖脸，“我就不给，你能把我咋样？”

“砰！”

陆昭衍不再跟他废话，狠狠一拳朝着他的面门砸了过去！

男人“啊！”的痛叫了声，就这样被打倒在地上，鼻血涌了出来。他手里的盒子也掉下去，就这样摔开了。

一个小本子从盒子掉出来，还有一叠颜色鲜艳的布头。

男人娶了媳妇儿，一眼就认出那东西，顿时骂了声，“咋是女人的脏玩意儿，晦气！”

他捂着出血的鼻子，恶狠狠地瞪着陆昭衍，“你他妈有种，我现在就去找村长！他是我三叔公，你给老子等着！”

男人气急败坏地跑了，乔荔过来时看到了那小本子，像是日记本，封皮ʝʂɠ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乔荔”两个字。

“……”还真是她的东西。

陆昭衍毫不在意那男人撂下的狠话，把手往身上擦了擦，这才蹲下去将小本子和布头捡起来。

乔荔紧盯着那布头，顿时窘迫起来，那是……

而陆昭衍捡起本子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那字不得不说写得很差，歪歪扭扭的跟蚯蚓一样，他艰难地辨认出了她写的是什么。

眼神蓦地沉了沉，却佯装平静地把本子递回给乔荔。

乔荔接过来一看，好家伙，原主居然是会写一些字的。不仅写了满满几页的“苏远桥”，还有大胆的告白。

说喜欢他，想跟他处对象，结婚生娃，还要生五六七八个……用词大胆火辣。

她正尴尬着，陆昭衍又把布头和盒子递给她。

看着那截布头，乔荔更是脚趾抠地。只因这不是别的，而是这年代的月事布，上个月何秀兰给原主新缝的。

原主因为对何秀兰心怀怨恨，就是不用她做的。但没舍得扔，又是私密东西，干脆就丢在盒子里了。

布头中间那一块装着草木灰，有钱的就装棉花之类，不管怎样都比现代的卫生棉差远了。乔荔庆幸自己的小仓库里有卫生棉，用不着这个。

见她迅速地将那截布头装回盒子里收好，脸色难得的窘迫，陆昭衍不由得回想起刚才那男人一脸晦气的模样，还说这是女人的脏玩意儿。

他是奶奶带大的，就见不得有人说女人的不是，忍不住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第49章 脸红心跳的画面

乔荔有些惊讶地反问：“你不知道？”

他一脸迷茫。

乔荔想想也是，反派大佬从小就跟他奶奶相依为命，平日里没跟哪个女孩儿接触。宋老太应该不会给他普及这种生理知识，所以他一窍不通，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她突然有点好奇，这男人会不会……连男女之间怎样发生关系都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看着她狡黠得像是小鹿一样的目光，好像在打什么坏主意，陆昭衍愈发觉得这似乎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凝视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涩，不知道怎么的就应了声，“想。”

乔荔憋着笑说：“这是女人用的月事布。”

“什么？”陆昭衍还是疑惑。

乔荔倒吸了口凉气，他真的连月事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肯定更不知道男女关系了，简直是一张白得不能再白的白纸！

不过，她不介意教教他。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就是……咳咳，会流血。一般十几岁就开始了，代表着女孩儿长大了，可以怀孕生孩子了。”

怀孕，生孩子？

陆昭衍神色顿时不自在了起来，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尽管他不知道是哪里流血，他也不好意思问，只是……

“会疼吗？”

“这个是分人的。有的人不疼，有的人会疼，甚至疼得晕倒啊呕吐啊什么的。而且情绪会变得很差，很容易发脾气！”

陆昭衍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原来女人每个月都会经历一次这么麻烦的事么，真不容易。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她。

“那你呢？”

乔荔愣了愣，面对着他充满了求知欲的目光，她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还好，不疼，顶多肚子有点不太舒服。”

陆昭衍点头，打算迟些向宋老太取取经，要是不舒服该怎么办。到时候她如果需要，他或许可以帮个忙。

见他一脸认真，好像在努力消化着这样的知识，乔荔忽然又想逗他了，玩味地问：“陆昭衍，你有没有听说过洞房花烛夜呀？”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陆昭衍又是懵了懵，“听说过，怎么了？”

“那你——知道怎么洞房吗？”

“……”陆昭衍沉默了。

短暂的迟钝过后，他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出现了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他记得不久前，有一天傍晚他路过苞米地，听到里面传来男女奇怪的声音。出于好奇瞄了一眼，就看见在那苞米叶子遮掩下，好像有两个光溜溜的人。

黝黑的男人将女人紧抱在怀里，哼哧哼哧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只知道那两人好像都很兴奋。

他没看清楚，也只是瞄了那么一眼，就赶紧走了。

光溜溜……

陆昭衍呼吸一紧，耳根忽然热了起来。他在想什么东西，大白天的好意思么？

他连忙说：“不知道。”

乔荔又笑眯眯地问他，“你想知道吗？”

陆昭衍没法淡定了，浑身有点燥热，怕她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连忙拒绝，“不想。”

“噗嗤！”乔荔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这老实巴交又纯情的男人真是可爱死了。

“好吧，那我先不说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教你呀。”

陆昭衍错愕地看向她。

教他，是像刚才他想的那对男女那样么？

他瞬间更加口干舌燥了，心底深处有什么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