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会不会……

林旭御心头猛窒，干涩的眼眶不觉一热。

他有些后悔，不该不声不响地走了，可是他也知道，如果看到苏清琳醒来后那双眼睛，他一定舍不得。

找不到解药，苏清琳会死，那他就和凌寒澈玉石俱焚。

刚入卯时，敌军突然开始攻城。

“放箭——！”敌将大声命令道。

一时间，无数支燃烧着的火箭如雨射向城楼，火光冲天，将整个平远城门照的如同白天一般。

整个平远城都被混乱和恐惧所笼罩，然而面对这样危险的境况，魏军没有一个将士后退。

先锋眼看大事不妙，拔出剑护在林旭御身前：“王爷，您快走吧！”

“走？”林旭御撑着染病的身体，起身拿起案上的长剑，“本王岂可做逃兵。”

况且城一破，他又能逃到何处。

或许等他回京，苏清琳早已不在了……

林旭御紧握着剑，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仅剩下的几万人，他嘶声大吼：“将士们，我们身后是大魏，是我们的故国，里面有我们至亲之人，如今山河破碎，你们能退缩吗？”

“佑我大魏，至死不退！”

“佑我大魏，至死不退！”

洪钟般的声音如响彻云霄的惊雷，像是要把此刻的黑暗劈开，掀起一丝光明。

林旭御红着眼，转身看向燃烧着的城楼：“将士们，随本王杀出去——！”

沉重的城门被打开，战鼓齐鸣，哀兵必胜！

林旭御率领残兵顽强抵抗着，不让越兵踏进城内半步。

身上暗金色的盔甲已经被染成红色，早已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

这场厮杀整整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在淡青色的光线下，城墙下的尸骨入山。

林旭御单膝跪地，以剑支撑着身子，他喘着粗气，满脸都是飞溅的血。

他抬起猩红的眼，死死瞪着面前的敌军。

敌军缓缓分至两边，一个骑着马，身着皇袍的男子出现在敌军前面。

“想不到堂堂的大魏已经落难到要让渊政王亲自出战了。”凌寒澈睨着林旭御，唇角带着嘲讽的笑。

林旭御狭眸微眯，不甘示弱：“呵……即便落难，还让越国皇帝御驾亲征，可见越国不过如此。”

闻言，凌寒澈面色一冷。

他扬起下巴，目光阴桀：“林旭御，朕给你个机会，若是归顺我越国，朕会赐你比现在还要风光的地位。”

林旭御冷笑：“做梦！单凭你害清琳一事，我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见他这样强硬，凌寒澈也露出了狠戾的一面。

“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落，十几个手拿长矛的越兵朝林旭御走去。

林旭御深吸了口气，已经无力再抵抗。

他闭上双眼，低喃了一声：“清琳……”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银白色的身影突然冲了出来，手持长剑解决了准备杀掉林旭御的越兵。

林旭御睁开眼，瞳孔骤然紧缩。

“清琳！？”

第四十章 水火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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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吹着苏清琳的长发和披风，她握着剑，冷眼看着几十丈外的凌寒澈。

肃然的神情下，她的心却慌了数遍。

她不敢想，若迟来一步，林旭御便会死在他们手里。

二十万的魏军随即而来，两军对峙，如水火相撞。

凌寒澈愣了一下，随后勾唇笑道：“这不是朕的征魏将军吗？想不到还活着。”

“征魏”二字他说的极其重，似是想让所有人知道苏清琳曾是他手下的人，更为他效过力。

苏清琳后退一步将林旭御扶了起来，担心地问：“旭御，你没事吧？”

林旭御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心如刀绞：“你来这儿干什么？你不知道你蛊毒未解吗？”

他紧攥着她的手，疲倦的脸上尽是担忧。

此刻他甚至有些怨恨自己的无能，无能到让苏清琳拖着中毒的身子过来救他。

苏清琳眼眶微涩，强弯起唇角：“大魏和你都不在了，我又能去哪儿？”

她是以“忠君护国，马革裹尸”为祖训的苏家女儿，也是要和林旭御生死相随的渊政王妃！

“好一对苦命鸳鸯，朕会大发慈悲，留你们全尸的。”

凌寒澈话音刚落，无数越兵冲了上来。

苏清琳收紧握着剑的手：“杀——！”

顷刻间，还未平静多久的战场再次陷入了混乱中。

刀剑相撞的声音犹如一声声响雷，飞溅的血如雨洒落。

许是有了苏清琳，林旭御再次有了抵抗的力气和信念，二人合力斩杀数十敌人。

猛然间，苏清琳脸色一变，连同动作都开始迟缓。

她紧咬着牙，忍着腹部剧烈的刺痛，奋力杀退想偷袭林旭御的越兵。

林旭御扶住她，眼底多了几分慌乱：“可是毒发了？”

苏清琳深吸了口气：“我，我没事，你自己小心……”

她从怀中摸出一颗药丸匆匆塞进嘴里后重新握紧了剑。

灌满恨意的通红双眼死死瞪着凌寒澈，苏清琳想起他将自己虏去后下毒，伤害林旭御，威胁她卖命，又杀了大魏成千上万无辜百姓和将士，恨不能将剑刺进他的心脏。

林旭御眼眸一怔：“清琳！”

他想上去帮她，却被越兵困住，难以脱身。

苏清琳翻身上马，一路杀向凌寒澈。

一支箭朝她射了过来，她仰躺夺过，飞快地抓住箭回手朝凌寒澈用力刺去。

凌寒澈眼底一凛，拔出剑与苏清琳缠斗起来。

“你若能回头求朕，朕兴许还能开恩给你解药。”

听见凌寒澈的话，苏清琳目光一狞：“休想！我恨不能拆你的骨喝你的血！”

此刻纵然魏军占了上风，但苏清琳却已经力竭，加上蛊毒发作，身上多处都被凌寒澈划伤。

“砰”的一声，苏清琳手中的剑被他震飞，插在了一具尸体上。

“噗……”

鲜红色的血从苏清琳嘴里流出，快要纠到一起的脸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凌寒澈将剑横在她的脖子前，冷眼看向心急如焚的林旭御。

“主将都以被朕擒了，你们还抵抗吗？”

第四十一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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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凌寒澈挟持的苏清琳，所有大魏将士都慌了一瞬。

“以身护国，纵埋骨长丘，死亦无悔！！！”苏清琳忍痛嘶喊着。

“清琳！”林旭御紧握着已经变成血色的剑，整个人都因此刻苏清琳陷入低迷中。

他根本不能再承受一次苏清琳死去的折磨。

“旭御，别管我！”

凌寒澈看了眼苏清琳空荡而颤抖的双手，讽笑道：“再怎么挣扎都是螳臂当车而已。”

苏清琳喘着粗气，眸色渐深：“凌寒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凌寒澈猖狂地大笑起来：“朕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句这种话了，即便你化成鬼，你也斗不过朕！”

说着，他抬起剑，就要刺向苏清琳，

“住手——！”

林旭御嘶声大吼，奋力朝苏清琳跑去。

“噗——！”

苏清琳颤抖着呼吸着，看着瞳孔紧皱的凌寒澈弯起了嘴角：“你怎么……知道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滑落，她眼神一狠，掌心聚力将他猛地推开。

在越军惊恐的目光下，凌寒澈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虽睁着眼睛却已经却没了声息。

林旭御怔怔望去，只见凌寒澈的胸口闪着细碎的光芒。

再仔细一看，那分明是他送给苏清琳的点翠并蒂莲发簪，簪子几乎整根都没进了凌寒澈的心脏。

苏清琳迈着沉重的步子，拔起自己的剑，指着群龙无首的越军：“越国皇帝已死，还不快放下武器！”

原本混乱嘈杂的战场霎时只能听见风声。

“乒”的几声，刀尖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着“越”字军旗倒下，苏清琳转过头望向林旭御，竭力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旭御，我们……赢了。”

话音刚落，手中的剑便掉落在地，她双腿一软，仰头栽倒下去。

“清琳！”

林旭御跨过去接住她，跪下身来，颤抖的手抚着她满是血的的脸：“清琳，你坚持住，我马上给你去找解药！”

沙哑的声音中满是恐慌和难以言喻的痛苦。

林旭御看着苏清琳苍白的脸，只觉心脏正在被烧红的刀子切割着。

苏清琳握住他的手，弯起含泪的眼睛：“若我……死了，你，你也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这话像是一把火灼烧着林旭御本就备受折磨的心。

他将苏清琳抱了起来，往平远城跑去。

“你忘记了吗？我们约好的，等战事一平，我们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白头偕老，就算拼了命也好活下去！”

一片雪化落在了苏清琳的眼角，顷刻被泪水冲化融进鬓发。

她看着渐渐刺眼的天空，眼神渐渐涣散。

不知为何，身上的疼痛好像在这瞬间都消失了，只剩下脑海中关于林旭御的一幕幕记忆。

“旭御，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是什么时候？”

听着苏清琳气若游丝的声音，林旭御心脏紧缩着：“四月初八。”

闻言，苏清琳笑了笑：“你还……记得啊，四月初八……花灯节……长宁街相遇，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