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她终于明白过来……她的亲生儿子还活着！

卫月姝泪眼朦胧抱着孩子痛哭，孩子藕节般白嫩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正好擦去了她的眼泪。

卫月姝感觉干涸的心又注入一汪清泉，心底竟难以抑制地对沈怀枫生出一丝感激之情，又迅速被她压住。

沈怀枫轻舒一口气，此刻他无比庆幸，还好他将孩子替换出宫。

当初他厌恶卫家血脉，也格外厌恶这个有着卫家胎记的儿子，又不忍心杀了卫月姝和自己的亲骨肉，便将其送离至宫外，眼不见为净。

还好，当初一念之差，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看着依偎在一起的母子俩沈怀枫轻声开口了：“我给他取名平安。”

“平安……”卫月姝低喃着这个名字，面对沈怀枫头一次软和了语气：“多谢。”

这还是卫月姝头一次待自己如此温柔，他自觉找对了方式，柔声道：“过两日我们把孩子接回宫可好？”

平安看着露出浅笑的卫月姝咯咯直笑，蹬开了襁褓。

看着这个无忧无虑强壮健康的孩子，卫月姝想起那个惨死在冷宫的太子。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的儿子和我一起死在了大火里，就让平安在宫外吧。如同他的名字一般，一生平安和顺。”

沈怀枫听到卫月姝的话心中一痛，可卫月姝不欲理他的模样，堵住了他开口劝慰的话。

沈怀枫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不远处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走至隔壁人家，看到气势不凡的沈怀枫还多打量了眼。

沈怀枫注意到她的视线，回望过去。

两人衣着普通，可律周沈怀枫却被阳光一闪眼睛，发觉孩子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锁。

沈怀枫与卫月姝一同长大，对她从小佩戴的金锁十分眼熟，这独特的形状只有卫家的金锁才有。

担忧这是卫家逃出的遗孤，沈怀枫当即准备派人抓捕，却又想起卫月姝就在屋里，连忙止住了。

他低声吩咐人将金锁买下，顺便试探一番。

随从动作很快，金锁不消片刻便出现在沈怀枫手上。

其上刻着的却是卫家家徽和卫月姝的名字，沈怀枫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金锁哪来的？！”

随从早已问清楚了，低头取出一张纸，正是妇人的交代。

一个熟悉的村庄出现在沈怀枫眼前——那是他被收留的猎户村。

再往下看去，金锁被妇人买回的时间，正离秋狝不久！

沈怀枫全然明白了，救下自己的人竟然真的是卫月姝！

第十九章

明白顾盼烟做了什么，沈怀枫耗尽了对她的耐心。

但顾盼烟背后站着云麾将军，不能任由他随意处置。

此时有了人证物证，沈怀枫连忙让暗卫去猎户的村中再探查一回，只要撬开了猎户们的嘴，便可给顾盼烟定罪。

心中存着事，沈怀枫催促卫月姝回了宫。

沈怀枫在宫外发现金锁后，迅速开始查证，这次顾盼烟没法提前串供，很快便被沈怀枫查到了真相。

眼前的供状上，清楚写出猎户遇见两人时危急的情况以及卫月姝伤势之重。

沈怀枫后悔万分，御案上滚烫的茶盏被他不慎撞翻，茶直直泼到他手上，他却毫无所觉，一把推开试图替他擦拭上药的大太监，朝着坤宁宫跑去，连御辇也忘了坐。

苦涩在他嘴中蔓延开来，他冲进坤宁宫，躲在幕帘后，看着医女为卫月姝上祛疤膏，一处处伤痕都在诉说着她的委屈。

他终于明白了她未曾言表的爱意。

悔恨和抑制不住的爱激荡在胸腔，沈怀枫忍不住伸手掀开幕帘。

卫月姝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向沈怀枫的双眸却无一丝波动，甚至有着一闪而过的讥诮。

沈怀枫瞬间被冻在原地。

他这才反应过来，当他发现时，他已经失去她了。

沈怀枫不敢再留在此处，故作镇定去了坤宁宫正殿，被愚弄被欺骗的怒火尽数朝着顾盼烟涌去。

沈怀枫当即便传了李丞相觐见——他想重新立月儿为后，以李丞相嫡幼女的身份。

李丞相自家并无女儿，看出皇帝想借助自家势力，封心爱之人为后，并让自己压制云麾将军，自然万分不愿。

两人聊至宫门落锁，沈怀枫割让出不少利益方谈拢。

一切准备妥当，沈怀枫下发了两道圣旨：“传朕旨意，皇贵妃顾盼烟欺君罔上，证据确凿，降为答应；顾答应之父云麾将军，教女无方，官降半级，革职于家中闭门思过三个月。另，迎李丞相嫡幼女李月姝入宫为后。”

为着卫月姝身体不好，新后的大婚典仪并未大办。

卫月姝只知一睁眼自己就出现在宫外，可身边服侍之人全是沈怀枫派来的。

他们强行给自己灌下吊命的药，又被宫人套上嫁衣。

所有的利器被收了起来，卫月姝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塞进喜轿。

这是卫月姝的第二次大婚，可她心中满是被强迫的屈辱，情绪激动之下，一口血堵在心口不上不下，五内俱焚。

不知喜轿走了多久，卫月姝被人扶着，在一张喜床上坐下。

一双龙凤呈祥的鞋子出现在她眼前，下一秒她的盖头被人揭开，果然是沈怀枫。

无视卫月姝愤愤的眼神，沈怀枫深情道：“月儿，我真的爱你。我给你换了个身份，重新封为皇后，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朕会为你遣散后宫的。”

“沈怀枫，你的爱还真是廉价。”卫月姝神情满是嫌恶。

类似的话，沈怀枫曾一遍遍对着卫月姝说过，此刻自己听到他才觉得痛。

婚房中毫无该有的喜庆氛围，只有一对正在对峙的新人。

沈怀枫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但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他悲伤难忍是情绪。

他避开了卫月姝的眼神，转身拿起两杯交杯酒道：“你现在不能喝酒，我特意准备了你最爱喝的果子饮。”

卫月姝仍然被绑着，她满目讥诮，冷笑道：“卫家即使是族灭了，也令你这个皇帝如此惧怕吗？若真的爱我，便替我卫家平反，让我当卫氏的皇后！”

第二十章

曾经的卫月姝，在卫家面前替他周全，却始终不得他信任；现在的卫月姝满心满眼只有已经不在的卫家，丝毫不顾他的为难。

沈怀枫深深看了眼卫月姝率粥，语气中的伤心毫不掩饰：“月儿，今夜是我们新婚之夜，你执意如此吗。”

卫月姝并不答话，仍旧冷冷看着他。

默了半晌，沈怀枫只觉候间干涩，说了句：“好。”

他答应替卫家平反了。

卫月姝挑挑眉，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怀枫。

而沈怀枫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他对着卫月姝倾尽全力弥补，却始终不得其法，如今既是她亲自提出的，那自己一定会满足。

“我会让你看见我有多爱你的。”沈怀枫说着，伸出手想摸伤她的华发，却被躲开。

无奈，沈怀枫叹了口气，替她解开绳索，转身去了侧殿的矮榻歇下。

另一边的凤仪宫，顾盼烟看着毗邻宫殿龙凤呈祥的灯笼满心愤怒。

她虽被皇帝降位，可父亲仍然在朝为官，且她如今已有孕，未必不能东山再起。

想到沈怀枫曾经许下的承诺，顾盼烟相信沈怀枫一定还爱着自己，于是她蛰伏下来，在宫中安静养胎，坐等孩子诞生后，登临后位，却不曾想竟被他人抢去了皇后之位！

翌日晨，顾盼烟心中不忿，想到自己有孕已满三个月，胎像稳固，便令宫人去向皇帝报喜，自己则等在坤宁宫门口，欲见见这位“李皇后”。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出所料，这所谓的李皇后，就是她曾经的手下败将卫月姝。

顾盼烟微微福了福身子，细细打量着卫月姝苍白憔悴弱不胜风的模样，心下不平——她论容貌家世都不熟鼎盛时的卫月姝，凭何她不能当皇后！

两人对峙着，一如初见。

可卫月姝早已没了当时的心气，任由她打量，转身就要进殿。

顾盼烟见被无视，心中气极，顾不得再装柔弱。在卫月姝身后喊道：“卫月姝！你还真是数典忘祖！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