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中是车祸现场，一片狼藉，满地的血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泛着粼粼金光。

紧接着画面一黑，林雪漫的照片忽然出现，吓得叶寻欢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一旁的书架。

“嘭”的一声轻响，摔下的纸盒洒落了一地照片。

她低头望去，瞳孔骤然一紧。

其中几张照片中是个脸部血肉模糊的女人，剩下的全是女人被纱布包着脸的模样。

而她脚尖前的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叶寻欢一怔，不由自主地将它捡起。

—寻欢，借着林雪漫的身体，重新回到我身边吧。—

她手颤了颤，心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叶寻欢缓缓翻过照片，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是自己。

不，应该说是另一个叶寻欢。

一时间，叶寻欢只觉世界都颠倒了过来，脑子的疼痛开始渗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像是刀子在大脑乱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巨痛让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后跑出家门，企图逃离那个要把她撕成两半的地方。

夜色下，叶寻欢跌跌撞撞地朝公园跑去，热泪滚出通红的眼眶。

忽然，叶寻欢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再也无力起身，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鹅毛雪悄然落下，覆盖在叶寻欢身上，像是给她盖了层薄被。

她望着路灯，落在眼角的雪花被泪水融化：“爸，妈，哥……”

一阵脚步声传来，路灯的光芒忽然被一个身影遮住。

秦烁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几乎失去意识的人，唇角弯起一个阴鸷的弧度。

“寻欢，该回家了。”

第十章 让他安心走吧

冬日的阳光并没有多少温暖，落在客厅里却格外刺眼。

叶寻欢缩在沙发里，呆滞地看着桌上林雪漫的照片。

秦烁将一杯热牛奶压在照片上，阻断了她的视线。

他坐了下来，将木偶般的人揽进怀里：“我不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光芒在叶寻欢黯淡的眸子中转瞬即逝：“我是谁？”

秦烁墨眸中掠过丝复杂：“你当然是叶寻欢，一直都是。”

闻言，叶寻欢垂眸沉默。

这时，秦烁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后起身走去阳台接电话。

隐约间，叶寻欢听见他叫“慕小姐”。

几天前慕潇潇那句“你老公真的很会接吻”在耳畔响起，刺的她心底狠狠一抽。

几分钟后，秦烁带着残存的笑意走进来，带着薄茧的手轻抚了下叶寻欢的脸：“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

一模一样话却让叶寻欢再难听出感情。

她嗯了一声，像上次那样目送着他离开。

良久，叶寻欢才将眼中的酸涩忍了回去，拿起已经凉了的牛奶。

突然，门被剧烈敲响。

她愣了愣，放下牛奶去开门，是上次带着林家豪的陈阿姨。

叶寻欢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会来，陈阿姨突然拉住她的手，声泪俱下：“姑娘，你行行好，当一回家豪的妹妹，让他安心走吧。”

叶寻欢浑身一怔：“您说什么？”

陈阿姨抹了把眼泪：“他现在在医院，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听到这话，叶寻欢大脑顿时陷入了空白。

她拿上秦烁的车钥匙，载着陈阿姨就赶去了医院。

路上她才得知林家豪在监狱里擦玻璃时，不小心从六楼摔了下去，被送到医院时已经快不行了。

叶寻欢抑着心尖的剧痛，朝林家豪所在的病房狂奔，身后是陈阿姨哽咽的声音。

“狱警说家豪一直叫着妹妹，怎么也不肯闭眼……”

当赶到病房时，里面安静的只有林家豪急促的呼吸声。

叶寻欢僵在原地，双腿像生了根难以挪动。

病床上，瘦弱苍白的林家豪半睁着眼，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嚅动着，而他手里却攥着一个红通通的苹果。

叶寻欢紧皱的眸子颤了颤，从心底涌上的“哥”卡在了喉咙里。

她迈着沉重的腿走过去，握住那只冰凉的手。

林家豪眼睫一颤，涣散的眼眸好像重新有了神采。

他咧开嘴，笑得天真：“妹妹，妹妹……”

叶寻欢心狠狠一抽。

林家豪颤抖地将手里的苹果举起来：“我，我帮别人……擦窗户，换来……的，妹妹吃……”

苹果红的像颗滚烫的心，灼烧着叶寻欢的双眼。

她接过苹果，艰难地张开嘴咬了一口。

“甜，甜不甜？”林家豪声音渐渐变小，却依旧在笑。

叶寻欢笑着点点头，眼泪却掉在了苹果上：“甜。”

听见这话，林家豪整个身体放松地像是陷了下去，呼吸缓缓放轻，清澈的双眼慢慢浑浊。

叶寻欢泛白的脸上划过一抹从未有过的恐惧。

“哥哥……哥哥很乖，没有哭……”林家豪望着她，好像在竭力争取时间。

在叶寻欢慌乱的目光下，他一字字道：“妹妹，要记住，回家的路……”

话落，那只紧抓着温暖的手陡然垂落。

第十一章 确认遇难

“嘭”的一声，苹果也跟着掉落在地。

叶寻欢呆呆地看着眼前失去呼吸的人，无数的画面像是被人从尘封的盒子里拿了出来。

她无力地跪倒，任由疼痛啃食着大脑。

在记忆停在林家豪纯真的笑容那一刻，叶寻欢哭了出来：“哥——！”

她抱着林家豪，撕心裂肺地哭着。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是林雪漫，是林家豪的妹妹，是他用生命爱护的妹妹啊！

外头的陈阿姨听见这么悲恸的哭声，也忍不住哭了。

然而叶寻欢和林家豪没有亲属关系，不能处理他的后事。

即便叶寻欢苦苦哀求，不断说着自己是他亲妹妹，但最后林家豪的遗体还是被送去了太平间。

雪又开始下了，面如死灰的叶寻欢一步步走出医院。

她仰头望着天，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自己做了什么？

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惨死的父母和无依无靠的哥哥。

成了叶寻欢，把哥哥送进了监狱，以至于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想到这些，叶寻欢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这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黑了，看不到一丝光亮。

秦烁的脸在脑海中划过，叶寻欢怔了怔后上了车，发动车子不知开向何处。

行驶到辰南大桥时，秦烁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叶寻欢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