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弟子也紧跟着叩拜，神情哀痛肃穆，不似作伪。

墨御宸死死的盯着那牌位，扶着门框的指骨发白：“张天师说过她会长命百岁，你们一定是骗我的！”

似乎是这套说辞说服了自己，他嗤笑一声：“玄机，你为了骗我真的煞费苦心，我不会信的。”

说着，墨御宸抬手撤下殿门口的挽联。

“你们怎么敢给知薇办葬礼？！”

他一向沉稳、冷峻，站在那里周身气势不怒自威，从没像今天一样失态过。

两位守门的黑袍弟子见状，刚忙上前拉住他：“别撕了，别在知薇师叔的葬礼上闹……”

可两名弟子还年幼，全然拉不动1米87的墨御宸。

他强忍着膝盖骨上钻骨一般的疼，铆足劲往殿里冲。

嘴里还在不断喊着：“知薇！知薇我来接你了。”

“我已经把阮楠送走了，你信我好不好。”

“只要你出来，我们马上就能相守了！”

动静大的完全打断了里面的唱经声。

张天师白眉紧蹙，沉声下令：“玄机，去叫他滚。”

“是。”

玄机强硬起身，走到观口。

墨御宸见他过来，双拳静静蜷握成拳：“玄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知薇是什么心思，你故意办葬礼给我看，不就是想要我放弃知薇，我告诉你，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话音未落。

‘嘭’的一声巨响。

玄机已经猛然出拳，狠狠砸在墨御宸的英俊的脸上。

墨御宸苍白如雪的脸上顿时起了一圈红色印记，后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抬手摸了摸脸，不怒反笑：“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

看着墨御宸这幅摸样，玄机只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无可救药。

“天清观不欢迎你，你走吧，以后都别再来。”他冷声警告。

墨御宸却不以为然：“只要让我带知薇走，这个地方以后不来也没什么。”

见他油盐不进，玄机也不想再劝。

他转过身，冷声给守门的弟子下令：“关门吧，你们师叔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下一秒，墨御宸森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今天我要是见不到知薇，明天我就会带人来铲平天清观！”

第12章

风雪簌簌，寒风如刀ɹp刮来。

泪才刚划出眼角，就会被冻的凝固在长睫上。

墨御宸红着眼继续威胁：“从观门到后院，我会一点点拆除，直到知薇愿意出来见我为止。”

玄机脚步未停，冷冰冰丢下两个字：“关门。”

守门黑袍弟子对视一眼，走到墨御宸面前伸出手：“请吧。”

墨御宸漆黑的瞳孔中闪过无措：“为什么你们不在乎？”

“为什么我都说要铲掉天清观你们还是不在乎，知薇不可能会不在乎天清观，难道她……”

后面几个字，他始终无法说出口。

怀疑像一双大手，将心撕开一个裂缝。

他不敢相信苏知薇死了，疑虑却由不得他不信。

守门的黑袍弟子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回答。

“因为知薇师叔已经仙去，别说你把天清观拆了她不会出现……”

“就算你把阎王殿拆了，她也不会出现。”

说完，弟子又忍不住催促：“请吧，别再扰了知薇师叔的清净。”

墨御宸僵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来。

雪下了他一身，心口和四肢百骸都被冻的发寒。

以往的桩桩件件如潮水般涌上来。

“墨御宸，让阮楠的孩子生下来是违背天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我会阳寿尽断……”2

“那你就笃定我会活到那个时候？”

“对不起，我已经翻遍了古籍，这个孩子，我真的无能为力。”

“那是不是要我给那个孩子换命你才满意！？”

“你知不知道，阮楠带上符咒，孩子健康落地之时，就是知薇的死期！”

……

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回忆和寒风如刀，寸寸割开墨御宸的肌肤，一刀刀划开他的心。

他眼眶一红，泪水一滴滴砸在雪地里，将脚下的雪地砸出一个小坑。

守门的黑袍弟子不知道墨御宸在想什么，为什么固执的不肯走。

他无奈叹息一声，再次出声催促：“请离开吧。”

墨御宸的心口被各式各样的情绪冲撞着，他高大的身躯颤了颤，忽然眼前发黑。

接着在守门弟子震惊的目光中，陡然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

恍惚间，墨御宸做了很长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背牛顶被大雪封山的那年。

他顶着漫天的风雪，靠着一腔毅力走到天清观前。

天清观观门前，苏知薇一身白色长袍，眉若远山，人面桃花，整个人宛若谪Zꓶ仙，含着笑站在那里等他。

他刚忙从怀中拿住墨家的传家宝，往她的手上套：“知薇，我来娶你了。”

不想下一秒，却听见苏知薇坚定的拒绝：“不用了。”

墨御宸动作一滞，眼里满是挫败和不可置信：“为什么？”

苏知薇抿了抿唇：“我不欠你了，以后我们两清……”

接着整个人开始变得透明，寒风一吹，她从腿一点点从开始消散在白雪中。

“不要！”墨御宸慌张的伸手去抓，“知薇！知薇……”

可掌心却从苏知薇身体里穿透而过，什么也没握住。

墨御宸只觉得自己忽然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胸腔里震动的心脏都带着痛意。

他用尽全力想要留住苏知薇，却只扑了一场空。

霎时，墨御宸猛然惊醒：“知薇！”

不想睁眼就对上玄机漠然的双眸。

玄机冷冰冰开口：“醒了就滚，别在这脏了知薇的轮回路！”

墨御宸却僵在那里，仿佛心脏都被刚刚的梦境挖空，只剩下一个没有血肉的躯壳。

他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许久之后，墨御宸才红着眼，颤着声音开口：“能不能让我再见知薇。”

“生也好，死……也罢，我想再见她一面。”

第13章

男人的语气里满是哀求，叫人难以置信。

墨家落魄过，但墨御宸始终一身傲骨，背永远挺的笔直。

他从不曾低声下气求过谁，就算是哄苏知薇时，也没有过这样的语气。

玄机眸色沉了沉，说出话如冰冷利剑：“你有什么资格再见她？”

“伤害她，逼她去死的人不是你吗？”

“现在装成这幅深情不悔的模样是给谁看？”

墨御宸修长的眼睫颤了颤，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

玄机不想和他多说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