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打在用尽最后力气扑上去阻拦他的三长老天灵盖上！

“不——！”

血，彻底染红了苏心离的眼。

为什么？为什么狐族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被人如此屠戮！

生而为狐，莫非就是原罪吗？！

不！有罪的是他们，是这些沾满狐族血液的刽子手！

绝望到极致，苏心离发出一声凄厉悲鸣，一只巨大的雪白天狐虚影从她体内迸发！

竟震碎了她脚下的传送法阵。

嬴北寒心神一震，有那么一瞬，心口竟莫名绞痛起来。

他不由厉声吼道：“苏心离，住手！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堕魔了！”

苏心离环视着满地狐尸，双眼流出两道血泪：“能护住自己重要的人，魔又如何！”

她现在才明白，这世上不论对错，只论是非。4

嬴北寒望进那双血红的眸子，里面的哀痛和仇恨，竟叫他心口莫名一攥。

思量万千，他突然一剑挑开：“苏心离，你若是现在收手，我可以放过剩下的狐狸。”

几声‘嗷嗷’的痛苦叫声随之响起。

苏心离心头剧震，转头就见结界不知为何破碎，几只狐崽儿已被黑甲军死死捏在手里！

挣扎得最厉害的那只小白狐苏心离认识，是三长老的玄孙豆豆。

“我劝你恢复人身，随我认罪。”

嬴北寒说着，竟真的收回了灭神剑。

苏心离心一颤，看了看满地狐尸，又看向小狐崽，持剑的手痉挛着，青筋根根分明。

“少主，青丘狐族永不低头，我们不怕……”

豆豆的话没说完，几道剑光闪过！仍在挣扎的小狐崽们，一瞬就没了声息。

嬴北寒目光如电，惊疑的朝后看去。

可随即便被一道响彻云霄的凄厉狐鸣拉回目光：“嬴北寒！你又骗我——！”

苏心离双眼流出两道血泪，天地瞬间被红芒覆盖。

接着，一只巨大的雪白天狐虚影呈现青丘之上，九尾遮天蔽日！

涂山天狐现出原身，不是成神，就是羽化！

嬴北寒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慌乱，他冲上前去：“苏心离，住手！”

苏心离只觉全身好似被寸寸搅碎，原来变成原身是这么痛。

可这痛比起心口的痛又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蓝萝大喊：“殿下，不能让她变身天狐，天狐羽化就什么都没有了！”

“苏心离！”嬴北寒又召出了灭神剑，对准了她。

苏心离却笑了，她甚至没有躲避嬴北寒的攻击，任由那灭神剑深深插入自己的胸口。

在嬴北寒不可置信的眼神里，苏心离抓住了他的手：“母亲曾说，将她的灵骨做成长剑，可最后护一程狐族安宁。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嬴北寒，你口口声声说我有罪，我的确有罪。”

她对不住锦玉，若她再强一点，锦玉会好好在青丘长大。

她对不住母亲，若她有更高的地位，母亲不会为了狐族耗尽心力而死。

她对不住三长老，更对不住狐族，连最后一点血脉都保存不住。

苏心离眼中血泪滴在嬴北寒手上：“我最大的罪，就是在三百年前，救了你。”

嬴北寒持剑的手一颤，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

“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此生救过我之人只有蓝萝！”他想抽出剑。

苏心离却抓着他的手，将灭神剑更深的刺入心口！

那鲜红的血，顺着剑蔓延上嬴北寒的身体，心口的疼痛更是剧烈。

这时，苏心离手中的灵骨长剑竟猛地插入了嬴北寒心脏！

一声叹息似乎从脑海深处响起。

伴着苏心离哀痛到极点反而平静的声音：“嬴北寒，你要永远记住，是你亲手杀了我。”

“我苏心离用天狐的名义诅咒你，终有一日，你会胜我此刻心痛千百倍。而我将就此永堕幽冥，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冰冷的诅咒，随着苏心离心口的血蔓延至嬴北寒的心口。

他的眉心蓦然出现一个红色图腾！

无数声音在此刻响起：“北寒哥哥，我救了你，你可要一直对我好……”

“北寒哥哥……”

随着这声音，嬴北寒脑海中，三百年前救下他性命的人，那张蓝萝的脸竟一点点变成苏心离的面容……

躲在不远处的蓝萝胸口一阵抽痛，她瞬间惊恐万分。

拉住不知何时出现的药神的手气急败坏地喊：“你不是说嬴北寒的封印绝不会被破坏吗？！快给我阻止苏心离！决不能让嬴北寒恢复记忆！”

可是，已经晚了。

血光从苏心离心口迸发，刹那连接天地。

第11章

血光在半空中往外蔓延，黑云搅动，天空如同一个塌陷的漩涡！

苏心离最后看了一眼青丘，猩红的眼里满是依恋和遗憾。

在那冰凉的血光下，嬴北寒睁大了眼，眉心红色图腾仿佛要脱离他的身体一般！

天狐的血，蓦然燃烧起来。

可即便烧遍嬴北寒的全身，他竟也不肯放手！

蓝萝已经痛得跌倒在地，惊恐无比的瞪大眼，早已没了莫名的傲气，不住的哀求药神。

“求求你，救救我！我好痛……啊！！……”

药神冰冷的紫眸映照出漫天血光，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一抹真正的笑。

“有趣，太有趣了，苏心离，你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哈哈哈哈……”

嬴北寒额上的血色图腾也燃烧起来，消失殆尽那一刻，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些他忘掉的记忆，那被替换的爱恋……一切的一切，逼得嬴北寒心痛到几乎窒息！

“心离……”他红着眼，颤抖地抱住已经闭上眼的天狐。

任由那剑更深一分刺穿心口。

可接着，被他触碰到的苏心离身体竟开始变得透明！

下一刻，竟化作漫天流荧，一点点开始消散！

“不！！”

“不！心离！！”3

嬴北寒嘶吼着伸手，想要抓住苏心离。

这时，一道蓝色光芒笼罩了他。

药神手中一刻泪珠模样的东西瞬间融入了嬴北寒的身体，让他一瞬昏迷了过去。

所有在场的黑甲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道笑声。

这也是他们此生最后听见的声音。

黑甲军纷纷倒地，七窍流血而亡，而药神则慢条斯理的拿出一瓶黑色液体。

他用手指沾着这液体，在嬴北寒额上又画了一个图腾。

画完后，黑色液体就消失不见。

他颇有些肉疼的啧然出声。

“哎呀呀，真可惜，这可是世上最后一点魔王之血，哎，谁叫这场游戏竟半路出了岔子呢。”

画完后，他起身施法。

突然，他轻‘咦’一声。

手中红光闪烁，细如发丝的一缕嫣红缠绕上他的手指。

“没想到啊，你竟能留下一缕魂魄……”

他想了想，笑了：“永堕幽冥，生生世世，永不超生……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

他小心翼翼将那缕嫣红装进了琉璃瓶中。

“天命不可违，天命有何惧……哈哈哈哈……”

他一手提着嬴北寒，一手提着晕死过去的蓝萝，朝天宫而去。

嬴北寒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传至剩下的黑甲军耳中。

“收兵，回天宫！”

……

嬴北寒再次醒来，已经身在天宫。

睁眼便见蓝萝泪眼婆娑：“殿下，您怎么样？妾身第一次见您受这么重的伤……”

嬴北寒一怔，他的记忆中，苏心离化为天狐，法力大增，将剑刺入他胸口。

但最后他还是亲手诛杀了苏心离。

“我没事。”他说着起身。

不知为何，明明和蓝萝曾经的记忆都在，此刻却对她没有了曾经的怜惜之感。

他漠然起身，手中令符射出：“传黑甲军将领！”

长明殿。

嬴北寒坐在王座之上，看着下首跪着的将领：“给我查清楚黑甲军中叛徒！”

第12章

有一个将领迟疑开口：“可那日出战十万黑甲军里，进入腹地的都已经死了……”

“查不出来，你也不必再来见我。”嬴北寒声音冷到极致。

下首将领心里一寒，不由抬头看向他。

嬴北寒淡漠望去，一字一顿：“当时我已开口退兵，却仍有人擅作主张，你们何来的信心，这样的暗箭，下一次射中的，不会是你我的心口！”

跪在下方的将领恍然，背上瞬间爬上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等一定查出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

嬴北寒掩去眼中怒火，又吩咐道：“派人去找天帝下落，此事，一定要查明。”

属下领命而去。

嬴北寒坐在殿内看向门外，难得走了神。

恍惚间，一个窈窕的身影缓缓靠近，嬴北寒眸色一深：“苏心离？”

蓝萝一惊：“殿下刚刚是在喊，苏姐姐的名字吗？”

在嬴北寒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指狠狠掐进掌心。

嬴北寒恍惚的眼神，让她想起初次见面的那次……

听到她的声音，嬴北寒这才回过神来，声线冷淡：“没有，你听错了，你来干什么？”

蓝萝看着他冰冷的神色，心里有些不安，往常嬴北寒从不会对她如此冷淡。7

她慢慢靠近嬴北寒：“殿下，这几日我心口总是隐隐作痛，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在试探。

嬴北寒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心口，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取心头血时，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