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她意识清醒了，陆聿年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他来的时候听到大家说方文慧晕倒了，他就立马赶来病房，一直守在她身边。

“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吗？”

听到这个问题，方文慧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她眨了眨眼睛，这一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感觉睡得很沉。

她起身坐了起来，陆聿年给她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见她依旧没打算回自己，他微微皱了皱眉：“又不说话？”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没……”方文慧下意识的回，只是刚出口，声音沙哑的不行。

她看着男人紧张的样子，又和三年前冷漠的样子重叠，让她一瞬间分不清真与假。

于是，干脆憋开眼不去看，声音微如细蚊：“我想喝水。”

听着方文慧的声音很哑，看得出来她还很虚弱，陆聿年抿了抿唇，收起了关心，起身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

一杯水入喉，方文慧才觉得自己的喉咙不像火烧般难受。

陆聿年盯着他看，又问：“想不想吃点什么？”

昏迷了一整天，睡了一整天，这个点食堂估计早就关门了，这边疆地带，也买不到啥。

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见状，陆聿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点头又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是想吃还是不想吃？”

方文慧愣了一下。

有很多疑问想问，却不知从哪里说出口，不知怎的，突然很想喝皮蛋瘦肉粥。

她下意识就说：“想喝皮蛋瘦肉粥。”

话刚出口，两人都沉默了。

在两辈子的记忆中，陆聿年只在方文慧怀孕的时下过厨，煲过汤，熬过粥。

而其中，她最喜欢喝的就是皮蛋瘦肉粥。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方文慧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如果是梦，那就希望这个梦是美梦。

如果是现实，那也希望……

方文慧看着男人，眼底染上一抹希翼。

她暗暗告诫自己，就任性一次，当一个需要被疼爱的女人，一次就好。

下一秒，陆聿年起身，放下水杯，轻声说：“好，等我，我去给你买。”

第17章

他转身离开病房，而看着他背影的方文慧则是鼻头一酸。

眼角泛起一层深润。

……

既然方文慧想吃东西，那就说明身体在好转。

陆聿年来到食堂，她记得有专门卖粥类的，只是不知道这个点还在不在营业，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他不由的加快了步子。

可惜，食堂里一点灯光都没有，关门了。

陆聿年又起身来到街边，可这里属于边疆，根本就没有餐馆。

最后，只能找到食堂的阿姨，要了钥匙，进了厨房，自己亲自动手。

拿出一块瘦肉，三个皮蛋，淘米下锅。

许久不做，还有些生疏，忙碌了而是分钟后，厨房里飘出来香味。

“差不多了。”

陆聿年解开盖子，又拿来保温盒盛在里面，打包好后，才将要是还给保管食堂的阿姨。

“多谢。”

阿姨看着他娴熟的样子，不由的调侃：“小伙子，这是做给自己女朋友喝的吗？”

听到这话，陆聿年一愣。

随即立马恢复如常，露出笑容回应道：“不，是老婆。”

在他心里，离婚报告早就被他撕碎，方文慧依旧是他的妻子。

说出来后，陆聿年沉重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很快，他回到了病房内。

在病床边坐下，方文慧还醒着，眼睫毛一直在动，听到声音，她睁开眼睛，看到来人，眼眸瞬间一亮。

陆聿年浅笑，不问自答：“食堂关门了，我自己做的，耽误了点时间。”

接着，他又问：“你还饿吗？要不要喝点？”

方文慧点了点头。

见状，陆聿年支上小桌上，拧开保温盒，里面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他拿出碗盛了一碗给方文慧，慢悠悠的喝着。

自己则起身来窗边，去关上窗帘，月光映在男人凌厉的侧脸上，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眼，这一刻，显得特别真实。

“看什么呢？”陆聿年突然回眸开口，“凉了就不好喝了。”

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方文慧小口小口的抿着。

心里也顿如一股暖流划过，暖暖的。

这样平静又温馨的生活，是她可遇不可求的。

两人没再说其他，却胜过许多言语。

方文慧想，就让时间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下一秒，耳边却想起急匆匆的喊叫声：“文慧，你醒醒！你快醒醒！”、

方文慧费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温岭舟担忧至极的样子。

“我这是怎么了？”

她疑惑的问，摇了摇沉重的脑袋。

温岭舟检查了她的身体，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你昏睡一整天了，再不醒来，我就打算送你去县城的医院了。”

“昏迷一整天？”

方文慧不可置信的问，“那……敏敏她呢？还在这里吗？”

温岭舟狐疑后沉重的答，“文慧，你怎么了，敏敏和陆连长昨晚就离开这了，我是在半路发现你晕倒了，抱你来医务室的。”

所以，真的是梦。

陆聿年和女儿早就离开了，而也根本没有回来。

认清这个现实，方文慧心里充满了苦涩。

却还要故作轻松的回：“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去忙吧。”

温岭舟正要说话，几乎是同一时间，陆聿年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弯腰抱起床上的方文慧就往外走。

“陆连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聿年，你要干嘛！你发我下来！”

病房内，方文慧和温岭舟的声音同时响起。

陆聿年先是看着怀中紧张的女人一眼，然后才把目光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的声音中带着愠怒：“既然你照顾不了她，那就把她还给我！”

第18章

说完之后，没再停留抱着女人大步离开。

方文慧拼命挣扎着，她不是一个物品也不是谁的私有物。

“陆聿年，你放开我，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她死命的挣扎，捶打着他的胸膛。

可陆聿年哪里会给她逃开的机会，一路将她放在车上，关上车门。

“方文慧！”他不得已放开她，双手搭在女人肩上，很沉重的开口。

“我们没有离婚！”

方文慧曈孔一震，错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聿年的声音再次响起：“文慧，你是不是生气我之前误会了你？”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为我受伤之后，还想着跟你离婚。”

他声音颤抖着，晦暗的眼里满是痛苦。

方文慧呼吸一顿，避开与陆聿年之间的对视。

很久之后，才扯了扯干涩的嘴角，用最无奈的语气说：“陆连长不必说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你根本不用我救。”

直到今日，她还清楚的记得醒来后，他说的这句伤人的话。

“现在，请你放我离开。”

她不想再追在他的后悔，期盼他能回头看他一眼了。

现在，她只想好好的生活，对于其他的事，她不想想，也不敢想。

说完，方文慧起身要拉开车门，不料，下一秒，陆聿年直接给她扣上了安全带，然后关门，开门，上车，踩油门。

一顿操作过后，才重新开口：“我不会放弃你的！”

赶过来的温岭舟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吉普车扬尘而去。

他正要开车去追，这时，护士来喊他，声音急切：“温医生，有小朋友胳膊骨折了，情况危机，需要你过去看一下。”

温岭舟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收紧，下一秒，却只能走下车。

“我马上过去。”

……

这边，车内火焰迅速上升。

方文慧隐忍着怒意：“陆聿年，你放我下车！”

要不是还保持着一丝冷静，她或许早就跳下了车。

然后陆聿年避而不答，只是说：“回去的时间还长，你先睡一觉。”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是这句回答。

方文慧知道，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脑子里依稀回荡着这三年来发生的一切。

这就回去了吗？

当初她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

如今回去，没有变成信中那样成熟稳住的人，父亲会不会再次失望，还有她的两个孩子，当初她问过他们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

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愿意。

她是个失败的女儿，也是个失败的母亲。

思虑间，头好像越来越晕了，身体也感觉到了疲惫，浑身都没有力气。

方文慧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渐渐的，竟睡了过去。

回到老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陆聿年舍不得叫醒身旁的女人，这是在他的梦里思念了无数次的容颜。

他很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

半个小时后，方文慧从梦里醒来，睁开眼就看到男人正看着自己。

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