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架势猛地吓到了沈父沈母。

周遭一时安静下来。

可很快，沈父反应了过来，他脸色黑沉，扔下了扫帚：“别喊爸妈！我们担不起这个称呼！”

他仍在气头上，冷着脸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乌云密布，很快就下了大雨。

可程经年挺直背板跪在门口，没有丝毫要动摇的意思。

最终淋了一夜雨的程经年倒在了沈家门口。

再次醒来。

沈家父母已经将他送到了村上的卫生所，人却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程营长，我们家月棠不欠你，我们沈家更不欠你，请你痊愈后离开，要是再病倒在我们家门口，只会给我们惹事。

一段话让程经年哑口无言。

可他并未就此放弃。

病好后，他重新来到了沈家，默默无闻帮沈家下地干活，任劳任怨。

沈父坐在田坝上，情绪不似昨晚那般激动，却也依旧冷淡：“别以为你献殷勤，我们就能原谅你了。”

“是我该做的。”

程经年低着头只这么说。

这些本就是他身为沈家女婿很早之前就该帮忙做的，只是如今才有机会做。

原本沈家人以为程经年最多只能装模作样做个两三天。

可程经年竟然就这么坚持到他的假期结束，需要归队做任务了，才动身离开。

“爸妈，我下次休假再过来看你们。”2

他这么说，沈家人也并未当真。

只是没想到的是，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程经年每逢假期都会过来帮沈家人干活。

坚持这么久，只是为了想知道沈雪怜的下落。

沈家人也难免有些心软。

这天半夜。

程经年睡在厅中的地铺上，正要睡时。

房间门吱呀一声，沈母将一包红糖放在了桌上。

“你明天就要回京市了吧？这包红糖你拿着！”

程经年神色一凛，坐起身来还想说什么，可沈母放下东西，转身又回了房，门已经重新关上了。

借着屋子里皎洁的月光，程经年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包红糖。

突然，他眼前骤然一亮！

只见那包红糖纸上，分明还绑着一张字条！

程经年瞳仁骤然瞪大，当即大步走过去，取下了那张字条。

月光下，能清晰看见上面赫然写着‘津市’两个字。

短短两个字，却让程经年一瞬找到希望。

他眼眸霎时明亮万分。

“谢谢爸妈！”

第二天。

程经年回到京市军区后，第一件事便是递上了转调津市的申请。

……

1977年，津市火车站。

春节刚过，大街上尽是大红色的鞭炮纸。

程经年提着行李走出火车站，被人接去津市的军区大院。

他的转调申请直到年后才算是彻底落定。

年前，程经年利用休假时间来过好几趟津市，可最终却是无功而返。

津市太大了。

他没那么容易找到沈雪怜，而沈父沈母除了告知他人在津市后便不再透露任何一个字。

——“津市那么大，如果你们还能遇上在一起，那就是你们有缘再续，实在遇不上，就说明你们不合适。”

沈母这么跟他说。

程经年应下了，他坚信自己跟沈雪怜总有一天能遇见。

一路去往津市军区大院。

程经年的目光在周遭街道掠过。

忽地，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拐入了一处巷子。

程经年眸色骤然一变，大步追过去。

可还是晚了，那抹身影早已消失无影无踪。

程经年抬眼凝眸看去。

只见前方立着的大门牌匾上赫然写着——

津市第一机床厂家属院。

第14章

程经年眸色轻眯起。

身旁的接待兵有些气喘吁吁追上来，神色有些疑惑：“程营长，怎么了？”

“没事。”

程经年轻摇头，只是又问：“之前，我让你帮我打听津市的机床厂里有没有一个叫‘沈雪怜’的工人，你问过这个第一机床厂吗？”

“问过呀，”接待兵点点头，如实回答，“当时我问过好几个部门，都说没有这个人，还特意找人去查了所有工人的名字，真没有这个人。”

程经年眸色黯淡下来，难道真的是他认错了吗？

可他向来不到黄河心不死。

当天下午，程经年安顿好后直接去了趟津市第一机床厂。

刚过完年，厂里还没有正式开工。

只有寥寥几名工人正在值班。

程经年直接去了趟厂长办公室，说明来意后。

厂长狐疑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一口否决，而是迟疑打量他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丈夫。”程经年直接说道。

可一听这话，厂长的眸色微变，随即却是笑着摆摆手：“我们这里没有叫沈雪怜的，同志你大概是找错了。”

这态度似乎有些奇怪。

程经年眸色微沉，还想说什么时，厂长已经开始赶人了。

就在这时。

门口却骤然进来一个人，高声跟厂长说：“爸！大家都说去月棠姐家里吃饭呢！我们什么时候去？”

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听称呼是厂长的女儿。8

见到程经年，女孩一愣：“爸，你有客人啊，那我再等等。”

程经年却被她话中的那句‘月棠姐’吸引注意，他身形陡然一顿，回头正好看见厂长不自在的神色。

他凝眸定定望着走进来的女孩：“你刚刚说的‘月棠姐’，是指沈雪怜吗？”

这话一出。

女孩眼色一亮，厂长都来不及阻止，她已经诧异点头：“对呀，你也认识月棠姐？”

得到确认。

程经年的神色骤然黑沉。

“她在哪儿？带我去。”

……

机床厂家属院内。

沈雪怜将自行车停在车棚里，随即提着车篮子里刚买的鱼肉上楼。

一进屋，满屋子的人热闹不已，都是她现在厂里研发组里的成员。

今天是他们聚在一起吃的一顿开工饭。

“沈技术！就等你的鱼了！”

沈雪怜笑笑走进去：“这不是来了吗？”

陆晏清走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我来吧。”

沈雪怜笑笑没说什么。

这是她鲜少未感受到的热情氛围，来到津市，沈雪怜才发现自己仿佛开始了全新的人生，她才发现，原来跟一群同样理想同样追求的人处成朋友是这么愉悦的一件事。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陆晏清。

沈雪怜在厨台忙活的时候，陆晏清就在她身旁替她打下手。

“你出去跟他们玩呗，我自己可以。”沈雪怜有些不好意思。

陆晏清却熟稔地处理起鱼来。

他笑笑：“你就让我帮你吧，我心里可过意不去让你一个人忙。”

这样一说，却惹来了外面客厅工友的高声故意调侃。

“陆技术！你自己想跟沈技术单独相处，还要甩锅给我们不懂事是吧？”

陆晏清脸上满不自在地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