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反应过来唐砚宁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被唐砚宁扇了。

　　第一巴掌下去。

　　“这个是当初不分青红皂白，造我黄谣。”

　　第二巴掌下去，已经没人敢拦了。

　　因为谁都愣住了。

　　“这一巴掌是你把我拖进厕所，逼我给你舔鞋才能离开。”

　　第三巴掌。

　　“这是你将我关在天台，下雪的冬天，我差点死在那晚。”

　　还没有完，当年那些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她口述出来。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添油加醋，她就如同旁观者，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渲染。

　　很奇怪，那些缠绕她多年的噩梦，现在居然能轻轻松松公开在众人面前，她没有难堪，有的只是痛快。

　　那种濒临窒息的回忆，汹涌地吐露出来。

　　早就该这样的。

　　强烈的发泄感，占据了她的理智，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仍旧不计后果，离经叛道。

　　活得太累，反正已经够糟糕了，还不如畅快点。

　　顾婉坐在地上，脸都肿了，人被打懵了。

　　“顾婉。”唐砚宁揪住她头发，迫使看向自己，恨意直入心扉，“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做过噩梦？”

　　顾婉嘴痛得说不出话，不断地向身边的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是没人上，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人都是偏向弱势的，霸凌这个词听起来就很沉重，却又很普遍，可以说，其中十个人有三个人也过类似的事情。

　　徐子昂心疼地说不出话。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的唐砚宁总是害怕人的样子，为什么总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为什么讨厌人注意到她。

　　他开始忏悔从前的所作所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唐砚宁没哭，但是声音悲凉：“我有，五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忘不掉。”

　　“我身上的疤痕，永远都消不下去了，你拿什么来赔？这条命吗？”

　　顾婉瞬间想到那晚拿刀进来的唐砚宁，那个眼神是真想跟她拼命来着。

　　她不顾形象地哭着求饶：“我没有，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唐砚宁，以前是我不懂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还记恨我，我可以给你钱，房子车子都给你，只要你开口，我都给你。”

　　没人同情，怪她咎由自取。

　　唐砚宁轻笑一声，手松开，死气沉沉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坐牢。”

　　顾婉脸色煞白。

　　这场闹剧最后闹到了警局，是公司老板林海报的警。

　　他其实是不想管的，他本人也是很唾弃顾婉的行为，但是，顾家不简单，再加上她还有个周聿安未婚妻的身份，索性直接打电话报警，闹得越大，对这两家影响也大，也算是变相为唐砚宁出头了。

　　相比较大吵大闹的顾婉，唐砚宁整个人平静得不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会呼吸的尸体。

第42章

警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那为什么，五年前的事情，你不来报案，现在却又想起来报警了？”其中一个警察提出这个质疑。

　　实在是顾婉那边也开始狡辩，说自己压根没霸凌她，纯属诬陷。

　　没证据的情况下，他们确实不能定义什么。

　　唐砚宁抬起那双无生机的眼睛，凝视看着他，突然笑了，而后抬起手，撩开袖子。

　　她很白，白得有些不健康，所以手臂亮开后，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都很清晰。

　　饶是经常受理这种案子的警官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总共是三十二道疤痕，若是可以，你们或许还能找到她当初那些帮凶，甚至可以问问当初我的同班同学，在不行，也可以去调查我的心理医生。”

　　审讯结束，唐砚宁还不能走，她安安静静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叫了她名字。

　　“唐砚宁，你可以走了。”

　　唐砚宁用了三秒的时间来理解这句话，说实话，她今天都做好了得罪周顾两家，要在监狱待一生的准备了。

　　警察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唐砚宁应了声，才起身跟着出去。

　　刚走出几步，目光顿住。

　　周聿安只穿着衬衫，也不知道是担心她还是担心顾婉，急得连扣子都没有扣满，眼下带着几分倦怠，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种狼狈，仿佛让她看到了五年前，两人分手的那个夜晚。

　　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

　　她刚想说什么，男人急步过来，抱住她。

　　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抱得紧紧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从江州回来了，就在谋划一些事情，周家的人在暗中绊脚，若是平时，他都是顿刀子割肉，慢慢和这些人磨，可是现在不一样，他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后，发了狠要拉这些人下地狱。

　　周家和顾家的人，他都不想放过。

　　所以他四处奔波，导致等出事后才赶过来。

　　是他的不对，是他来晚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姑娘，背后是被他们这些人这样算计的。

　　唐砚宁是不想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周聿安的那一刻，所以的委屈就涌上来了。

　　看到她落泪的时候，周聿安才是彻底失去理智了，心里兵荒马乱的。

　　“抱歉，是我不好，没有下一次了，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

　　他笨拙地擦着眼泪。

　　跟着一起来的助理看傻了眼，反正跟在老板身边这么久，就是顾小姐撒着娇想牵手，老板别说答应了，连好脸色都没有给过，哪像现在这个样子，又是抱又是哄的。

　　他是真栽在唐砚宁手里了。

　　可是没人知道，周聿安是心甘情愿的，他自五年前深陷后，就知道自己无药可救了。

　　哪怕唐砚宁狠心说分手，故意践踏他最在意的尊严，他还是没肯放下这个人。

　　他实在是太爱唐砚宁了。

　　甚过爱自己。

　　这里还是公共场所，唐砚宁情绪没失控太久，就从男人怀里出来。

　　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是哑的：“你不去看顾婉吗？”

第43章

周聿安却只是温柔地擦着她的眼泪，克制地没有吻下去。

　　“要去的。”

　　唐砚宁有些失落。

　　她摸不清周聿安对顾婉有几分感情，是啊，陪在他身边三年了，怎么可能连一丝喜欢都没有呢。

　　可是下一秒，男人像是洞悉她的想法，摸了摸她的头。

　　“我跟她从来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你先回去，我会回来找你解释的。”

　　唐砚宁选择在这一刻相信他。

　　助理送她，原本是想送回周聿安的住处，她拒绝了，毕竟现在跟周聿安还名不正言不顺的。

　　助理把车停楼下，在她上楼的时候，惭愧地道歉。

　　“抱歉周小姐，以前是我识人不清，还误会了你。”

　　唐砚宁脸色淡淡：“这也不是你的全部错。”

　　以前她也曾怨恨过很多人，为什么都不选择相信她，后来她换位思考了一下，光是表面上她对周聿安的所作所为，倒也没错怪她是个恶人。

　　人都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就跟今天一样，如果不是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捅出顾婉的所作所为，又能有几个人相信呢。

　　可是......

　　唐砚宁微微勾唇，慢悠悠地上楼。

　　她就是故意的啊。

　　就在昨天，她就看到了周家与顾家解除婚约的新闻，虽然很快就被顾家砸钱压下去了，但是在看到新闻的刹那，她心里就谋生了一出戏。

　　她故意放出自己今天会辞职，要离开京州的消息，故意传到顾婉的耳朵里。

　　等啊等，她就故意在办公室里磨蹭，终于等到来算账的顾婉。

　　顾婉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平时仗着身份做惯了坏事，不然，也不至于当年差点将她打死后，顾家人直接遣她去国外避风头。

　　唐砚宁想的是，若她是顾婉，直接断绝祸害。

　　顾婉是凭什么认为当年一句道歉都没有，冷冰冰拿出十万的医用费，试图堵住她的嘴，就能消除这一切仇恨的。

　　天真。

　　上到最后一层台阶时，脚下很多烟头。

　　门口的男人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身上穿的黑色大衣修长规整，也就那张矜贵斯文的脸才能撑起来。

　　本应该是走在红地毯上的贵族公子，出现在这逼仄的通道里真是哪哪都格格不入。

　　商瑾州是今天一早的飞机过来的，他打听到唐砚宁的住处，到了才知道，自己好像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他虽然知道她所在的公司，但是自己身份有些特殊，怕直接去会引起不好的风声。

　　“你怎么来了？”唐砚宁其实想说你一个大忙人怎么出现在这里，但是触及到男人锐利的眼神时只好换了个缓和的语气。

　　商瑾州其实烟瘾不重，但是从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