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两人收拾行李，驱车回了市区。
南洵在车上才捋清思路，问秦云霄：“‘心诚则灵’是什么意思？”
“你看到了，”秦云霄一副不意外的样子，开车的间隙瞥过来一眼，带着笑意解释，“就是只要态度认真，许下的愿望就能实现的意思。”
南洵抓到重点：“你对流星许愿了吗？”
他不知道原来秦云霄居然是会相信流星雨许愿的那种人。如果早知道，他昨天就不会说那番话了。
秦云霄回答：“没有。但我感觉我的愿望已经快要实现了。”
他仿佛在讲谜语，绕来绕去的。
南洵歪着脑袋尝试理解，几秒钟后宣告失败。于是他不再深究，又问起另一件事：“你昨天为什么突然，亲我？”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秦云霄呛了一下。虽然早知道南洵喜欢直来直往，但没想到能这么直白。饶是秦云霄也有些招架不住，后知后觉感到尴尬，掩唇咳了两声。
该怎么解释呢？
昨晚没喝酒，找不了醉的借口，总不能说他是鬼迷心窍……
说不定他的确是鬼迷心窍。
毕竟他们离得那么近，风景、篝火，氛围刚刚好，南洵几乎靠在他怀里，他只要一偏头就能看到南洵的侧脸，纤长浓密的睫毛和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占据了他全部视线。他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成功克制住自己没做出更过分的事。
“我……咳，”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大概是因为……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虽然自始至终表现得格外从容，但实际上秦云霄自己也或多或少有点忐忑，所以在那个一触即分的亲吻过后，他甚至有些感谢那群学生用烧烤转移了南洵的注意力。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会纠结。按照他的性格，做了就是做了，不管结果怎样都不会后悔。可这次不一样，万一南洵不喜欢呢？
越是在乎就越小心，他承认自己关注南洵的看法多过任何事，昨晚辗转反侧良久，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一直到现在，他知道再也无法逃避了。
“会觉得讨厌吗？”他问。
这下轮到南洵陷入沉默。
讨厌吗？他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当时更多是没反应过来，有点懵，并不是讨厌。
可是不讨厌的话，是不是就代表喜欢？
南洵无意识转着手机，目光落在窗外。
他喜欢秦云霄吗？
虽然之前答应了秦云霄要考虑一下，也默许了秦云霄可以追求自己。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南洵其实并没有正式开始考虑。
他不喜欢在旅行的时候思考太多事情，只想好好享受途中的风景和短暂从现实生活脱离的快乐，所以一些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的问题会被他放到旅行之后。
更重要的是，南洵对于喜欢一个人的概念其实有点模糊。
毕竟他的初恋结局实在不算太好，在那之后的几次dating也同样以没有下文结尾。
其中一个比他低一级的学弟在约他出去吃过两次饭后向他表白，南洵直接拒绝了。
学弟很伤心，但仍不肯放弃，问他：“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呢？我可以努力试试。”
南洵那时的回答是：“你没有必要为了我改变自己。”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喜欢的类型。
和人类做朋友很简单，可是谈恋爱却太难了。南洵一度认为自己可能不太适合恋爱。在秦云霄出现之前，他其实已经决定要和Thor、Steve一起生活下去了。
“我不知道。”南洵最后选择了这个答案，他说：“我还要再想一想。”
秦云霄懂了，“好。”
南洵不太熟练地转移话题道：“早上，连翘打电话说，Lemon下周会举办一场活动。”
上个月的策划案，秦云霄亲自批准的，还额外加了一个条款：不限制驻站主播参加。也就是，无论签不签约都可以报名。
原本是为了南洵，但在那之后他们闹了误会，秦云霄满脑子都是南洵，这件事就被抛到了脑后。如果不是南洵今天提起，他早已经忘了。
秦云霄转动方向盘，“你想去吗？”
“嗯，连翘说她可以带我去，”南洵说，“我是想问，你要去吗？”
秦云霄如果想去的话，他可以帮他问问连翘还有没有名额。
“你想我和你一起去？”秦云霄反问。
南洵愣了愣。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没错。
他点点头，“我们可以一起。”
“好啊。”秦云霄答应得很快，像是怕他反悔一样。
旅途过半，接下来两天，按照南洵的“攻略”，他们去了雪山，看到了山脚下那片犹如世外之境般漂亮纯净的湖。
以后又去了一座著名的宫殿。
也是很巧，他们刚到那里，还没进去就又碰见了那帮学生。
对方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也到这儿玩啊？缘分啊！”
南洵捧着秦云霄刚买来的小吃，小鸡啄米似的边吃边点头，“是的。”
他吃得有些急，嘴角不知不觉沾了点碎屑。自己还没察觉，一个高个男生拨开同学走到他面前，忽然笑着伸手：“慢点吃，你看……”
南洵下意识后退，与此同时，秦云霄眼疾手快地截住了那只手，“你要干什么？”
男生神情一僵，语无伦次地解释：“他脸上沾了东西，我……我帮他擦一下。”
这个人似乎从流星雨那晚就一直在对南洵献殷勤。如果说那天还能用热情好客来勉强解释，那么现在这个行为毫无疑问越了线。
秦云霄声音渐冷，“不需要。”
“你这个人……”男生色厉内荏地说，“我就是强迫症而已，你这么凶干什么？”
他身后的朋友反应很快，立刻拉住他，向南洵和秦云霄道歉：“不好意思啊，他脑子有病，没什么分寸感，我们替你们好好教训他。”
秦云霄没应声。他气场强大，面容冷峻，黑眸深处乌云翻腾，随时预备酝酿一场风暴。
这群涉世未深的学生压根不够看。
氛围剑拔弩张，然而当事人却在状况外。
南洵也没想到，自己用纸巾擦嘴角的功夫，局面已经发展到了看不懂的地步。
他拉了拉秦云霄的衣袖，小心打断他们的对峙，“秦云霄，你们在干什么？”
“……”
对面男生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同伴捂着嘴拖了回去。
“没事。”
秦云霄周身的戾气骤然散去，他握住南洵主动牵上来的手，“他们向你道歉。”
南洵于是对学生们说：“没关系，不是你们的问题。”
他不喜欢陌生人随便触碰自己，“是他一个人的错。”
而且他也并不打算原谅。
学生们连连点头，表示“给你们添麻烦了”。
南洵明显比秦云霄好说话多了，他摆摆手，“没事。”
“我们先走吧。”秦云霄说。
“好。”
他们保持着牵手的姿势并肩而行，秦云霄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男生，目光冷漠，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
此时分明是正午，那眼神却看得男生后背发凉。如同被某种大型猛兽盯上。
Hela
错觉。他想，一定是错觉。
等他回过神再去看，发现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