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情绪隐藏下去：“爷爷放心，我会想办法把湘兰接回来的。”

“湘兰是个好孩子，到时候你好些哄哄，她不会怪你的。”7

纪元慎心里不是滋味，只能胡乱地点了点头。

等顾青平睡着之后，已经是晚上。

纪元慎鬼使神差地又回到施云苓曾住的宿舍，这才发现已经有人住了进来，一些施云苓没有带走的东西都被当成垃圾清理到了过道上。

纪元慎看着已经没有了相框的照片，心中微怔。

这是他与施云苓唯一的一张合照，照于他们结婚的那一天。

施云苓坐在轮椅上，笑得眉眼弯弯，而他却冷着一张脸，明明是结婚的照片，拍出来却好像他是要去上刑。

没错，当时他不就是这样的想法么？

跟施云苓结婚，他觉得就跟上刑没差别。

捡起合照，纪元慎才发现这堆东西中还有一本小册子。

他捡起翻了翻，瞬间就露出痛苦的神色。

小册子里，居然记录着他所有的喜好！

施云苓得多爱他，才会做到如此地步！

纪元慎回想起以前施云苓给他送饭的时候，总是很期待地问他：“今天的饭菜合你胃口吗？”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多想，甚至没有在意过，施云苓做的，都是他喜欢的吃食。

现在深想，施云苓喜欢什么，他一概不知。

林牧河说的没错，但凡他对施云苓上点心，也不会对施云苓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享受着施云苓所有的好，却从来没有过回馈。

“湘兰……”

纪元慎下意识呢喃着施云苓的名字，可这一次，无人应答。

意识到这一点，纪元慎只觉得喉咙好像被人扼住，无法喘息。

他看着过道上的其他东西，一一翻看，无一不与他相关。

越看他心里也就越难受，万蚁噬咬也不过如此。

这些东西，见证了施云苓有多爱他，可也证明，施云苓一点与他的回忆也不想留。

纪元慎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又飘起了雪。

他喉结滚了滚，最终只剩下一声叹息。

第14章

三年后。

海市，八一招待所门口。

通讯兵小于将行李提进招待所，纪元慎站在门口的路灯下：“我先去透透气，待会儿过来。”

“是，旅长。”

路灯的灯光昏暗，将纪元慎的影子拉得很长。

海市繁华，路上时不时就会驶过一辆红旗轿车。

在八一招待所的对面，是一家电影院。

纪元慎又想起，跟施云苓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想跟他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但一直到离婚，他也没能带她去一次。

心中酸涩又起，纪元慎抬脚朝对面的电影院走去。

这几年他总是时不时想起施云苓，心里的悔恨与愧疚日渐增加。

走到对面，纪元慎才发现这边的路灯下也站了个人。

是个女子的背影，有着几分熟悉。

“湘兰？”纪元慎一愣，但很快又释怀地笑了笑。

怎么可能呢？2

湘兰腿脚不便，这不可能是她。

可令纪元慎没想到的是，女子却是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转了过来：“纪元慎？”

她衣着光鲜，头发也烫成波浪卷，与三年前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看着他的时候，她面带微笑，眉眼弯弯，漂亮得他挪不开眼。

纪元慎很想直接上前抱住她，说这三年他每天都在想她。

但他忍住了。

纪元慎想过很多与施云苓再见的场景，他觉得他一定会将她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倾诉三年来的思念，但真的再见到，他退缩了。

特别是看到施云苓看他的眼神里变得平静地时候，他心里的恐慌达到了顶峰。

纪元慎不知要如何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反倒是施云苓开了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纪元慎涩然开口：“这些年……”

“湘兰。”

一道男声自纪元慎身后响起，紧接着林牧河就走出，将手中的围巾戴在了施云苓脖子上。

纪元慎浑身一僵，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

施云苓看着林牧河，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害羞，脸上还有着红晕：“谢谢。”

“不用谢，以后出门，可不能再丢三落四了，”林牧河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纪元慎只觉得心里针扎般疼。

三年过去，施云苓真的跟林牧河在一起了？

施云苓点头，然后才想起纪元慎的存在：“对了，牧河你看这是谁？”

林牧河这才将目光转过来，看见纪元慎的时候，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暗芒。

也不知道那一瞬间，他心里想了多少，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没变：“原来是临安，听说你已经是旅长，怎么突然来海市了？”

纪元慎并没有在意他夹刀带棍的语气，而是看着施云苓：“我已经申请调到海市军区，来找回一些，我曾经错过的东西。”

他这话中之意，施云苓和林牧河不可能听不明白。

但施云苓神情不变，只是转头看着林牧河：“牧河，已经很晚了，送我回家吧？”

林牧河深深看纪元慎一眼：“好，临安，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接风洗尘。”

说完，他就跟施云苓一起离开。

纪元慎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们并肩走着，在路灯下，影子被越拉越长。

许是这一幕太过刺眼，纪元慎眨眨眼，才勉强将心里的不舒服压下去。

他抿唇，下意识远远跟了上去。

第15章

林牧河将施云苓送回家就离开了。

三年前来了海市之后，施云苓用之前所有的积蓄买了一个房子，前面当店铺，后面用来自己住。

三年的时间，她花了无数心思，才让自己的成衣店在海市小有名气。

林牧河刚离开不久，施云苓准备关门，就看见纪元慎远远站在路灯下。

见施云苓已经看见了自己，纪元慎也没掩饰，直接走了过来。

施云苓先是一愣，倒也没阻止他进门，反而是给他倒了杯茶水。

一张小方桌，施云苓与纪元慎面对面坐着。

“今天刚到海市？”

施云苓神态自得地问。

“嗯，”纪元慎双手捧着自己面前的搪瓷杯，滚烫的水透过杯壁，传到他手心，一直传到他心里。

熨帖。

“没想到你都是旅长了，来海市之后有什么打算？”

纪元慎垂眼，却是将话题转移到了林牧河身上：“牧河也不差，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医院的副院长。”

施云苓闻言露出一丝笑意：“从小你们两就都很优秀。”

纪元慎抬眼，透过氤氲的热气，他看不清施云苓的眼神：“你的腿，是他治好的吗？”

“嗯，我们用了很多方法，不过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纪元慎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只觉得口干舌燥：“那，你们两现在……”

施云苓轻声笑起来：“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她很明白林牧河的心思，三年的陪伴，她其实也有些意动。

不过，她总觉得时机未到，便也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听到施云苓的回答，纪元慎松了口气，声音里也带上了些笑意：“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能约你一起去看电影吗？”

说完，他紧张地将搪瓷杯握得更紧。

施云苓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但还是柔声拒绝：“不用了。”

跟纪元慎看电影确实是她以前的小心愿，但是现在，她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感觉了。

纪元慎还想说什么，施云苓又道：“纪元慎，已经很晚了。”

这是直接给他下逐客令了。

纪元慎抿唇，只好将自己满肚子的话咽下，起身离开。

他站在街道上，看着店铺的门关上，里面的灯也很快被人熄灭。

他就这么看着，有人走到自己身边都没发觉。

林牧河看着他的神情：“聊聊？”

纪元慎回过神，转头看着他，眼神算不上友善：“嗯。”

国营饭店。

林牧河点了几样下酒菜，又点了几瓶酒。

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