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也？”英姨笑盈盈的坐下，抬手压了一下，“坐，都是一家人。”

“家”这个字说出来，柯也没由来的觉得眼眶浮热。

家，他从未拥有过。

以前，他只有过栖身之地。

如今，他们的“家人”里包含他。

狗哥举杯：“兄弟喝酒。你来了真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一群女的里面一个男的什么感受？”

沈雀扔下骨头，抽两张纸擦了一下手指上的油，“什么感受？”

“天天给你们当苦力，一边善后tຊ，一边被骂。”

听着有点委屈，但女同志不领情，一致认为他矫情，没有柯也大气。

话题讨论完毕。柯也拎着酒杯站起来：“第一次跟大家过春节，敬大家一杯。”

大家跟着举杯回应。

沈雀懒散的抱着手机，还在敲字，听见柯也说话，眼睛盯着屏幕，随手拿着杯子，往嘴里灌了两口：“新年快乐，英子。”

她连对象都搞错了。

但大家都很包容，英姨“诶”了一声，“你也新年快乐，永远单身。”

她似乎知道每个孩子想要什么，且能给他们关怀。

梁正阳盯着英姨笑，“你就是太宠着他们。”

“你不宠，不宠你大晚上杀什么鹅？”英姨发话，桌上一阵哄笑。

“他说不定也不是给我们杀的。”梁青冲英姨碗里的汤抬了抬下巴，“他可没给我们盛汤，要不然说我是垃圾桶里捡的呢。”

豆豆吃了点东西，拉着一辆滑板车，在客厅里转悠，路过林澜的时候，张口就叼走两块吃的。

闹完了，狗哥开始讲述今年店里遇到的那些奇葩事，归纳总结就是：男的包小三，小三包小白脸，四个人撞一起，差点把店都拆了。

他们都是开店的，一人搭两句嘴，饭就吃了将近两个小时。

柯也偶尔搭腔，大家都有意带着他，没多久又让他说说公司里的奇葩事。

柯也也贡献了不少笑点。

酒过三巡，年夜饭结束，大家自由活动。有的嗑瓜子，有的看春晚，还有的收拾残局。

梁青去了个卫生间，绕到厨房，英姨正在洗碗收拾，堆积的碗筷，像一座小山。

“英子，男人还是靠不住滴！”梁青撸起袖子，拿起旁边放着的手套戴上，站在水龙头前面开始洗碗。

英姨换了个位置，到旁边收拾厨房台面。

“你爸这段时间太累了，让他休息休息。”英姨打开旁边的水龙头，一下又下搓洗抹布。

梁青洗碗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么体谅他？他可还没老呢！”

英姨拧干水，把抹布扑在灶台上，纠正道：“他老了，皱纹都多了很多。”

“你们结婚吗？”梁青甩了一下碗里的水，叠在一起。

英姨拿着抹布擦灶台，“这把年纪，谁还在乎这些？”

“英子，你这就不对了。”梁青停下手里的动作，正色道：“婚姻意味着你可以名正言顺霸占他的财产。”

英姨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让柯也听到像什么话。”

“听到就听到，不行就拜拜……”梁青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才补上“……拜拜呗！”

“我看那孩子，挺老实的，你别欺负人家。”英姨腾出手，站在旁边一个劲的擦着那一小块地方。

梁青打开水龙头继续洗碗，“英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梁青。”英姨站台灶台旁边，看着她手里转动的丝瓜布：“其实，我们都希望你能放下过去。”

哗哗的热水流到梁青的手上，手背的泡泡被冲干净，下一个碗久久没有拿起。

“我知道。”梁青僵立在那，深吸一口气，缓缓说：“但这挺难做到的。”

英姨往前走了两步，抱了一下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满目慈爱，“也许你应该坦白，说出来试试，爱你的人，会理解你。不理解你的人，没必要爱。”

“英姨。”梁青把脑袋埋在英姨的肩膀上，撒着娇：“我…觉得…那真的很难…”

“没关系，慢慢来。”英姨抚摸她的头发，“得到一颗珍珠，总要经历漫长的等待。”

“我害怕。”梁青只有在英姨面前，才会显示自己的软弱。

英姨慈祥的揉揉她的头发，“我知道。”

“我不希望他去面对这些。”

英姨：“他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他是个男人。梁青，你不是姐姐。他需要你的平视，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

“为什么你懂这么多？”梁青用她的衣服擦擦泪。

梁青帮着英姨把厨房收拾干净，出去以后，梁正阳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

其他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看春晚。

“为什么不去放烟花？”梁青问了一句。

沈雀扬了一下手机，“哄男人。”

狗哥半躺在沙发上，已经开始打呼噜。

林澜嘴里磕着瓜子，“他们说要等零点放。”

“疯了吧？”梁青站在旁边一边倒开水，一边说：“这里是奚山，人家都睡了，你们零点用烟花把人炸醒？”

这群人里，只有柯也眼里透着清澈的无知。

“我去睡了。”梁青甩手上了楼：“不要放，山里太吵。”

人一走，梁正阳就凑过来，“柯也，你晚上睡哪？”

“跟狗哥睡。”柯也踢了一下狗哥，“去房间。”

狗哥梦中惊醒，窜了起来，“哦哦哦哦！”

楼上的房间是酒店似的客房，狗哥刷卡进入，“你跟梁青没……？”

“没有。”柯也把自己的东西放下，想起上次她抗拒的样子，说：“不想太着急，她需要点时间。”

上次她反应太大。

“看不懂你们。”狗哥打开自己的行李，从里面拿了一个红包，塞给柯也：“新年快乐，兄弟。”

柯也拿着红包愣了一下，玩笑说：“拿错对象了吧？”

“没收过压岁钱？”狗哥手里还有一沓，每个都差不多，看得出，他是这群人的红包派发器。

柯也捏着红包，在手心拍了一下，感慨一句：“只有很多年前，梁青给过。”

“那你挺有面。”狗哥手指弹了一下手里的红包，“她这么多年，只给过豆豆压岁钱，。”

换句话说，柯也是唯一收过她红包的大人。

柯也心口颤动，他以为的寻常，早已是唯一。

房门敲响，狗哥动了一下，门口喊：“柯也。”

听着是梁青的声音。

狗哥又蹲回去。

房门打开，梁青靠在门边，把他拉了出去，从身后拿出一个红包：“新年快乐，男朋友。”

她最近总是用“男朋友”称呼柯也。

柯也接了过来，俯身在她侧脸啄了一口，在她耳边柔声细语的说：“谢谢女朋友。”

“有时候，我真不想当电灯泡。”沈雀倚在另一个门框上，犀利的视线斜睨过来。

梁青现在不算太烦躁，难得没有怼她。

沈雀朝这边走过来，一个深红色的红包递到柯也前面：“你是新人，有福利。欢迎加入。”

接着是英姨，梁正阳，还有林澜。

包括豆豆。

每个人都给了他一个红包。

柯也握着那叠红包，感觉自己被巨大的温暖包裹着，过往的凄冷，就在这一个大年夜吹散。

它们给柯也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道，里面是三月暖阳，微风拂面。

他把一沓红包，郑重其事的放在行李箱里面。

第48章受伤

本以为，他们要在奚山过完所有假期，没想到梁青初三就决定回去，柯也猜测，可能是因为沈雀初二就被父母的轰炸给拉回桐城的原因。

走的时候，梁青拿了一个红包给梁正阳，里面装了一张卡。梁青叮嘱他，钱是给英姨的彩礼，让他别亏待了人家。

梁正阳站在下午的日光下，脸上的皮肤被吹成黑红色。他睨了梁青一眼，“这年头，哪有女儿给老子娶妻的，说出去，要给人笑死。”

他说的非常嫌弃，收红包却十分利索。

红包塞进衣服里面口袋里，他神秘兮兮的凑近问了一句，“密码什么？”

他这不争气的样子，梁青瞪着他笑：“你常用的那个密码。”

“那个，我结婚要不要办个酒席？”梁正阳搓了一下手，眉头紧锁，看来这个问题已经困住他不止一两天。

梁青无语了一下，“不知道！”

除了钱，难不成还要操办？

柯也看着梁青的背影，拍了一下梁正阳，“这事问你老婆，决定办一下的话，给我打电话。”

梁正阳终于得到一个合理且行得通的答案，肩膀不再绷紧，走过去，叮嘱他们开车慢一点。

他喋喋不休，梁青手肘横在车窗上：“有事打电话，以后稳重点。”

感觉梁正阳才是儿子。

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英姨急匆匆从里面出来，提了两盒燕窝过来，塞给梁青，“听说这东西补身体，你拿着吃。”

梁青没有推辞，摁了一下后备箱的开关，让她塞进去。

回到竟城，下车的时候，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