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定期体检，身体没问题，肯定没有传染病。”曲映水打蛇随棍上，又急忙补充了几句。

这种情况倒也常见，那女子面色虽然严肃，但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们，只是责令他们立即办理健康证，如果逾期不改，就要进行罚款处罚。

四人自然是满口答应，刚想说几句客套话缓和一下气氛，却见一直站在后面未曾开口的中年男人点开一段手机视频，问道：“这是在你们店里拍摄的吗？”

程雁云仔细一瞧，竟是那晚发现死老鼠时的混乱场面，不知是谁在拿着手机拍摄，距离很近，把老鼠血肉模糊的恶心模样拍得分外清晰。

“您听我解释，这老鼠不是我们店里的，是有人突然扔过来的。”

“所以这确实是发生在这间店里的事。”中年男人打断了程雁云的话，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你口口声声说是别人扔进来的，怎么证明？从这个视频里只能看到，死老鼠出现在了你的店里。”

彭星星面有不忿：“那只死老鼠啪的一声扔在我面前，我看的清清楚楚。”

“空口无凭。”男人口气略带嘲讽，“像你们这样满嘴谎话的商贩我见得多了。”

“你胡说八道，谁满嘴谎话？”彭星星气得就要撸胳膊开骂，又被高明硬生生拽了回来。

程雁云心里隐约有了预感，他语气平静地开口：“那您的意思是？”

“停业整顿！”

众目睽睽之下，中年男人就这样甩出四个字，像是又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程雁云的脸上，同时，也毫不留情地把面馆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七十三、分家当

一顶路灯昏黄，灯下树影斑驳，一只野猫灵活地从地面一跃而上，攀在摇晃的树枝上，荡了几荡，又是一跃，跳到了面馆的屋顶上，朝远处跃去。

正是夜里最热闹的时候，可面馆的顾客早已散去，只留他们四人围坐在桌边，屋里安静得瘆人，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放在门口的花篮依旧鲜艳，中午响彻云霄的鞭炮声犹在耳边，可不过开业半天，面馆就再次关门大吉。

程雁云忍不住苦笑一声：“早知道就不找舞狮队了，还能省个大几千。”

见其他三人依旧哭丧着脸，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他反倒开解起了他们：“总要有这一劫，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食药监局，也会是环保局，工商局，只要他们想，总有办法搞我们。”

“你们说我是不是命里带衰啊。先前我想背着映映搞垮面馆，可阴差阳错，面馆的生意却蒸蒸日上。现在我是拼了命的想要好好经营，可却越努力越可悲，先是摆摊被禁，后又店面被砸，现在更好，居然要停业整顿。来来回回折腾了个遍，最后离搞垮面馆却只有一步之遥。”此刻，程雁云的心比黄连还要苦上几分，仿佛只有自嘲才能帮他消解掉那些难言的苦涩和伤痛。

“要不我回去求求老爷子，让他搭个线，你给那帮王八蛋服个软，看这事能不能翻篇。”高明越听越心酸，他真是没想到，这帮人简直没完没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几个年轻性急，哪能玩得过这些老狐狸？

曲映水在一旁没有说话，她不停划着手机屏幕，越往下看，脸色越糟。程雁云察觉她情绪不对，刚想宽慰她几句，却见曲映水把屏幕翻转，语气说不出的沉闷：“这事翻不了篇了，网上已经炸锅了。”

不过短短一个多小时，“八方面馆吃出死老鼠”，“八方面馆停业整顿”，“吃了八方面馆的面，全家八口人腹泻不止”等等黑词条迅速冲上本地热搜，连带着前几天被泼油漆的事件，也被有心人渲染成了八方面馆欠钱不还，被高利贷追债的荒唐故事。一时之间，对八方面馆的不利谣言甚嚣尘上。

程雁云面无表情地一条一条看着热搜下的评论，似乎都是一边倒的在辱骂八方面馆没有良心，辜负顾客信任。支持者寥寥，零星看到一两条，也会迅速淹没在反对者的汪洋大海中。而他的直播踢馆现在也成了抹黑行业名声的小人行径。损人利己，徒有虚名是网友对他的最新评价。

“舆论对我们非常不利，继续发酵下去，哪怕是停业整顿后重新开业，也很难赢得顾客信任。”曲映水偷觑着程雁云的脸色，还是狠下心说了重话。高明和彭星星都没接话，他们心中也明白，曲映水说的是实话。餐饮行业的大忌就是食品安全和卫生，这个环节一旦出了问题，便等同于废了四肢，再难从地上爬起来。

“离三月之约还有不到二十天。”程雁云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按现在的状况，就算停业整顿后面馆重开，我也毫无胜算。”

曲映水冷静下来，虽然难过，可她却不得不说，“如果把时间都耗在停业整顿上，我们更加没有赢的可能。”

“如果不停业整顿，还有什么法子能拯救面馆？”高明和彭星星两人愁眉苦脸地对望，只恨自己脑袋瓜子不够好使，想不出能帮面馆脱危解困的好主意。

程雁云阴沉着脸不说话，倒是曲映水斟酌着开了口：“不管日后如何反击，现在最紧要的，还是要第一时间澄清谣言。”

“就怕澄清了也毫无用处，我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这铺天盖地的黑热搜，早就先入为主，给面馆定了死罪。”虽然没什么有用的好主意，可泼起冷水来高明却毫不手软，他这话一出，众人再次默默垂首，个个臊眉耷眼，提不起半分精神来。

窗外乌云密布，遮住一轮明月。星星隐于夜空，万物静籁无声。

停业整顿的通知一下，起码要歇业一周，还要经餐饮卫生部门再次检查，合格之后面馆才能重新开业。按时间推算，等到那时，面馆里现成的食材恐怕都要变质。

程雁云和高明进了厨房，把剩下的肉臊子，肉丸子，卤鸡蛋，扒肉条，豆腐干，连同腌好的小菜，冰箱里提前揉好的面团通通打包收拾出来。没用完的面粉也封了口，装进柜子里。望着空空荡荡的厨房，四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星星住宿舍不做饭，哥给你装了一盒鸡蛋丸子扒肉条，回去尽早吃，别放坏了。”

“小曲爱吃腌松根丝，喏，这一大盆子都是你的，保管你吃到吐。”

“剩下的都给程子，带回家慢慢吃。煮面条，拌面条，炒面条，都随你。”

“我就什么也不拿了，我家饭店啥都有……我……”

分着分着，高明声音里带上哭腔，他再也绷不住了，圆圆的脸颊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怎么觉得咱们这是要散伙呀！”

彭星星眼中也洒出热泪：“高哥！”

程雁云则倔强地别过头去，虽看不清脸上表情，可拉着曲映水的手却一直抖个不停。

“别这样。”曲映水忍着鼻尖酸涩，还想劝慰几句，可话至喉头，自己也觉得颓然无助。

如今面馆前途未明，难道真的举手投降，向命运低下头颅？

曲映水当然不甘于此。为完成程叔遗愿，程雁云辞了工作，风尘仆仆归来，满腔热血全洒在这间小小面馆。而她也早出晚归，日日绞尽脑汁想为面馆寻一条出路。高明和彭星星自不必说，舍了家里养尊处优的好日子，整日窝在面馆里抹桌子，洗盘子，还不就是盼着面馆有朝一日重回辉煌？

这碗面，早就不单单是老程家的根，在他们四人用心血灌注之下，早已悄悄萌发，芽虽稚嫩，却也是他们殷殷期盼所在。

七十四、赶尽杀绝

“听说了吗？八方面馆吃出死老鼠啦。”

“就是台里前段日子报道过的那个八方面馆吗？”

“是啊，好像还有人吃了它家的面，食物中毒进医院了，真是作孽呀。”

曲映水在卫生间洗手时，听见身旁两个广播台的同事在议论面馆的事。她听得心里发堵，脸一阵青一阵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八方面馆已经发了澄清视频，好像是被竞争对手栽赃陷害。”

谁知那两个同事只是惊讶捂嘴：“是吗？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栽赃啊。”她们甩甩手上的水滴，“还是别去那家吃饭了，怪恶心人的。”

“你们可以看一下那个澄清的视频……”望着同事施施然离开的背影，曲映水的声音逐渐无力。

俗话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真相是什么？

人们往往并不关注。比起抓人眼球的谣言，所谓的真相大多索然无味。

为了及时澄清谣言，思来想去，曲映水还是连夜为面馆录制了澄清视频tຊ。都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程雁云带着镜头在面馆四处转了个遍，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没有放过。虽说卫生程度达不到一尘不染的地步，可绝对比大多数餐馆要干净得多。

视频里，他一一解答网友对他的质疑，态度不卑不亢，语气平静淡然。他不否认，自己直播踢馆的初衷确实是为了流量，但他凭手艺吃饭，赢得光明磊落，从不屑于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面馆生意火爆，靠的还是他程家的一碗好面。至于面馆和行业间的纷争，没有证据，他不好直说。思考许久，只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