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这姑娘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很少见她这副样子。

安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得先进去了，你先休息一下，喝点热水缓缓。”

林乔招手叫来两个小护土来照顾段艾晴，然后跟着安昕一起进了手术室。

林乔跟了安昕两年，已经准备的非常充分了。

顾云霆也在，已经戴上了医用手套，正在准备麻醉，见她来了，说了句：“大出血，有点危险。”

安昕看了一眼旁边的监控器，赵楠楠的血压已经有些偏低了。

“已经麻醉了吗？”

顾云霆摇头：“你忘了，麻醉和手术一样，都得患者家属签同意书。”

林乔咬着唇，着急道：“安医生，真要联系她那个糟心的丈夫吗？”

安昕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还是得联系，这是流程。”

“但是赵楠楠出血量很大，等不及了呀！”

“一边手术一边联系，林乔，你亲自去打电话，务必要让他赶紧过来。”

“好！”

林乔拿着手机出去了。

安昕快速戴上了口罩和橡胶手套，跟顾云霆点了点头：“麻醉吧。”

顾云霆问：“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没有家属的签字，一旦手术出现任何意外，后期都是数不清的麻烦。”

安昕哼笑了一声：“在妇产科待久了，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该救人就得尽力救。”

“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出了意外，沈启航很有可能借题发挥，不但让你赔偿巨额款项，还有可能会让你连工作都保不住。”

“那就上法庭，让法官评判吧，院长不会不闻不问。”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赵楠楠是院长唯一的女儿，如果她真的出了意外，院长情绪崩溃，万一失去理智……”

安昕的睫毛微微闪了闪。

“我当然相信院长的为人，但我不相信人性。人在崩溃的情况下，急需要给自已的仇恨找一个突破口。沈启航固然是导致赵楠楠受苦的罪魁祸首，可是你才是主刀医生。再退一步说，院长情绪崩溃根本无法顾及你，法庭上你一样是被动的。”

“好了，”安昕说：“我学的是医学，不是明哲保身学，医生的使命就是治病救人，我自已问心无愧就好，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着道：“麻醉吧。”

顾云霆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好，我陪你。”

第251章都怪我

无影灯打开，手术正式开始。

手术室的空调很冷，她头上却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林乔，擦汗。”

一张干净的手帕在她额头上轻轻拂过。

“谢谢，止血钳。”

下一秒，止血钳递到了她面前。

只是拿着止血钳的手，却比一般女生要大出许多。

“林乔出去打电话了，你忘了？”

安昕懊恼地咬了咬牙，也顾不得多说，接过了止血钳。

“安医生！”林乔拿着手机跑了回来，急的眼圈都红了：“医院留的紧急联系人电话根本就不是沈启航的，是他妈的！他妈说……他妈说……”

“说什么？”

“他妈说，如果是女孩，流就流了，让我随便帮她签个字就行，她懒得跑了。”

顾云霆冷笑了一声。

林乔咬着唇，继续说：“如果是男孩的话……让我们保小，签字她后面来补。”

安昕只感觉自已胸腔里像是烧着一团火。

要不是现在还在手术中，她真恨不得立刻去甩这母子俩几耳光！

“安医生，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安昕道：“你问他妈，怎么联系到沈启航本人？”

“我问了，他妈说他儿子最近有个很重要的项目，分不开身。”

项目？

是Lora吧！

安昕想了想，叹了口气：“打电话给院长吧，这件事情瞒不住了。”

“好，我这就去！”

干燥柔软的毛巾再次从她的脸颊拂过。

顾云霆道：“别分心，你专心做手术，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嗯。”

赵楠楠的流产手术做了将近四个小时。

最后缝合完的时候，安昕明显感觉身上的重压骤然间消失了。

顾云霆看着监控，在记录册上刷刷刷记下几笔，轻声道：“一切正常，你先去休息吧，我先让护土把赵楠楠送去苏醒室，那边有我看着，你不用担心。”

安昕点了点头，走出了手术室。

不是没有被家属们拉住追问，但这一次不同，是院长。

一个已经有了白发，惊慌失措的普通父亲。

“安昕……”院长的声音里已经带着祈求和颤抖。

“放心吧院长，手术成功，楠楠正在苏醒室，顾医生在照看她。”

院长愣了许久，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奋力地捶着自已的心口：“都怪我，都怪我啊！”

林乔赶紧去扶他：“院长您先起来……”

院长被她和几个小护土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他或许也根本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才结婚了没几个月，他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儿就会满身是血的躺在手术室里。

“苏醒室，对，苏醒室，我要去看看楠楠……”

安昕给林乔使了个眼色，林乔立刻会意，连忙劝住了：“院长，您现在没消毒，不能进苏醒室的呀。”

院长彻底绷不住了，老泪纵横：“我就是想看一眼楠楠。”ᒑ

“我知道我知道，您放心，顾医生现在在苏醒室里陪着楠楠呢，有他在，您还不放心吗？您先休息一会儿，喝点热水，等一会儿楠楠醒了，您再去见她，这样对楠楠也好。”

林乔一贯嘴甜，院长也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被她劝了一会儿，总算是劝住了。

安昕也累得不轻，径直回了自已的办公室。

段艾晴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安昕，赵楠楠怎么样了？”

第252章我没有那么可怕

安昕看了看她：“你手上的血怎么还没去洗洗？”

段艾晴看了看自已的手，有些尴尬：“我这不是一直揪心么，顾不上了。安昕，你上次流产的时候真是快吓死我了，赵楠楠这一次比你那次还要更可怕，你都不知道，我去酒店见到她的时候，她就那样躺在床上，床单上全都是鲜红的血迹，我叫她她没有反应，我摸她的手，冷的跟冰块一样！我真是……”

“放心吧，手术做完了，她没有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孩子？”

说到孩子，安昕摇了摇头。

段艾晴没太看懂：“孩子肯定打下来了吧？”

“嗯。”

“是男是女？”段艾晴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如果孩子就是个男孩的话，沈启航他妈那张脸会露出什么表情！她不是一直想要个好大孙么？好好的一个好大孙被她喂药喂死了！看她后不后悔！呸！”

安昕面露难色。

段艾晴问：“是不是胎儿太小了，看不出男女？”

“看得出来。”

“那到底是男是女啊？”

安昕沉默了一会儿，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锁死。

段艾晴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也正色起来：“到底怎么了？不是，你一个妇产科医生，男女这么难判断吗？”

“我确实很难判断，因为……孩子两种性别的特征都有。”

段艾晴瞪大了眼睛：“这……这算什么？”

“我现在也只是一种猜测，沈启航的母亲给赵楠楠喝的那些药里面有雄性激素，影响了胎儿的正常发育，导致了胎儿异常的大，而且也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男性特征。”

段艾晴大声骂了一句脏话：“这他妈是人吗？还好这孩子没生下来，如果真生下来了，这不是害了孩子一辈子吗？！”

安昕也觉得可怜又悲凉。

还好，赵楠楠这一次没有坚持要保孩子了，不然真不知道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以后要面对什么样的人生。

安昕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今天还真是精彩。

叩叩——病房门被敲响。

段艾晴去开了门：“老顾？”

“嗯，”顾云霆走了进来，跟安昕说道：“赵楠楠已经苏醒了，但是今天晚上的护理是个大麻烦，院长年纪大了，楠楠也没有一个女性长辈。”

段艾晴立马说：“我来！”

“你不行。”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