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眼中充斥着恨意，狠狠得盯着魏自清道：“你和我是同样的人！”

陈将军话音落下，四周仿佛忽地静了一瞬。

押送他的侍卫反应过来，连忙用布团塞住他的嘴。

然而尽管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但方才的话还是字字句句的传进了围观百姓的耳中。

魏自清却依旧神色淡漠，好似陈将军说的并不是他。

他抬手扔下木牌，冷声吐出一个字：“斩。”

话音落下，刽子手手起刀落。

魏自清抬起头，淡淡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所有人均心头一震，均不敢再言语。

他与生俱来的天子威仪，让他们甘愿臣服。

宣明殿。

朝臣照例向着魏自清禀呈奏折，一名大臣上前道：“如今陛下继位已有数日，依臣所见，应当充盈后宫……”

他后面的话隐在了魏自清冷冷的目光之中。

“若今后再让朕听见类似的话，你们便辞官归家吧。”

魏自清冰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朝臣们面面相觑，却也只能俯首道：“是。”

直至退朝。

魏自清坐在龙位上，忽地想起自己曾要求康若南纳妃时，她所说的：“那我今后该如何脱身？”

当时的他一心想要为康若南稳固朝纲，并不解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何会想要脱身？

可如今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时，她便想向自己表达心中的情意。

下朝后，魏自清照例去了寒灵宫。

几名朝臣看在眼里，不免有了些猜测。

一名大臣低声道：“我瞧着陛下好似每日都往寒灵宫跑，从未间断过。”

另一人顿了顿，声音同样低了下去：“当年先帝驾崩时，听说陛下当众开了棺椁，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不将先帝放在眼里。”

“可之后，陛下竟不允许先帝下葬，还为他修建了寒灵宫，昨日更是直接断言不准再提充盈后宫之事……”

他未再往下说去。

三日后。

魏自清如以往般从寒灵宫出来，守在宫门外的太监替他拿下身上的狐裘披风。

做完这些之后，他看着魏自清欲言又止。

魏自清淡淡瞥了他一眼：“何事？”

太监见状，连忙跪地，声音有些颤抖：“回陛下，最近皇宫中出了一些风言风语，他们说陛下你……心悦先帝。”

第19章

太监战战兢兢得说完，但却并没有等到魏自清有什么表示。

他颤抖地抬起头，见魏自清眸中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良久，他才淡然道：“是吗。”

随后他好似并不在意般，向前走去。

太监抚了一把额上的汗，如今的圣上性子实在冷漠，就如人精一样的他也猜不出魏自清的喜怒。

他本以为对于这些风言风语，魏自清至少会有一些处理，结果竟就这样弃之不顾了。

摄政王府。

自从他继位后就一直在宫中忙于国事鲜少回来，此次回来，也是为了查阅书籍。

曾经有异国人来到永嘉朝，进贡过一本关于渡灵的书籍。

当时他并未在意，随手置在了书房，但今日他忽然想起，里面好似有记载一个亡者返生的方法。

想到这里，魏自清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没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走到书房之中，还未开始翻找，目光却落到了夹在一本书中的信封上。

那信封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但魏自清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封信。

他将信纸从信封中抽出来展开，上面的内容展现在他眼前。

“冷宫有一被遗弃的皇室孤女，她与陈如娇命格相似，等此朝覆灭，你扶她继位。”

在这陌生的笔迹下，是他的字迹：

“望真如你所言，她能替如娇拦住死劫。”

魏自清一怔，自己从未写过这些！

忽然，他想到康若南曾经来过他的书房，也是那天，她问自己，是否会为了心爱之人相信所谓的命运。

康若南看了这封信！

望着上面的字字句句，魏自清眸色越来越沉，转身向外走去。

皇陵地庙。

漆黑的地庙中，一丝光亮透了进来。

地庙的大门被打开了。

陈如娇抬起头，如今的她双目无神，发髻凌乱不堪，身上散发着阵阵恶臭，哪里还有曾经天之娇女的模样。

魏自清踏入地庙，在陈如娇面前站定。

陈如娇愣了好一瞬，才回过神来，猛地站起身，可还未靠近魏自清，便被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尽管如此，她依旧情绪激动，撑起身子双目通红地看着他：“自清，救我，这里有鬼，有鬼……”

“康若南，是康若南！”

“她要害我！”

魏自清闻言，幽黑的眸子涌起一阵寒意：“那封所谓的改命信，是你做的，对吗？”

听着他冰冷的声音，陈如娇愣了一瞬，忽地笑了。

她明白，事到如今，魏自清不可能再放她走了。

“没错，是我！”

她声音尖锐，表情癫狂：“除了这些，我还跟她说，你告诉了我她是女子！”

“自清，你真该看看她当时的表情，你以为她是为了国家才去了南疆，其实是因为她不想留在这里，替我挡灾。”

她一边说，一边放声大笑，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魏自清凝着她，眸色越来越沉。

陈如娇终于止了笑，眼底全是恨意：“你们都虚伪至极，一边说着国家大义，其实为的都是儿女私情。”

“魏自清，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做！”

“你疯了。”

魏自清眼里寒光迸射，声音冰冷至极：“来人，将她扔到狼山去。”

第20章

狼山是永嘉国最为凶恶的地方之一，上面都是凶狠的野狼，朝廷早在很久以前便将那里封锁了起来。

听见这个名字，陈如娇脸色一白。

直到有侍卫进来押住她时，她才反应过来，剧烈得挣扎，想要说话，嘴却在下一秒被布团塞住。

陈如娇被带走后，魏自清攥紧的手才缓缓松开。

一滴血珠顺着他的手滴在了地上。

他垂下眸子，眼中划过一抹晦暗。

康若南所经历的这些，他竟然一点也不知晓，还准备与害她的人成亲。

或许陈如娇说的ʝʂց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心被无尽的苦涩堵住，魏自清转过身去，离开了此处。

寒灵宫。

如今已经入夜，魏自清只身走了进来，看着摆放在正中的冰棺，走上前去靠着它缓缓坐下。

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魏自清静静地望着，就这样坐了许久。

在无尽的静寂中，他终于开口道：“康若南，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低，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因为他知道，康若南听不见了。

然而就在这时，魏自清的耳边却传来一声低叹，之后，飘渺的声音响起：“我并不怪你。”

声音落下，魏自清猛地一愣，转过头去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康若南？”

他的声音消散在屋中，那道回应却再也没有响起。

就在魏自清眸光黯下去，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时，那清脆的声音却再度传到耳畔：“往日，你总是会唤我陛下，以表示君臣之别。”

“如今你叫了我的名字，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话音落下，魏自清猛地转过身，竟见康若南正坐在冰棺上，双目含笑望着自己！

他僵了许久，似是有些不敢置信，颤抖着伸出手：“你回来了……”

然而话音未落，指尖却已经穿过了康若南的身体。

他触碰不了她。

康若南笑了笑，像是回应他一般道：“魏自清，我回不来了。”

尽管这是事实，可当它从康若南口中说出来时，魏自清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可是你现在就在这里。”

他踉跄着向前一步想要拥住她，却依然扑了个空。

康若南摇了摇头，一滴晶莹从她的眼中落下，滴在冰棺上却留不下任何痕迹。

魏自清攥紧了手，双目赤红：“怎么样才能让你回来？”

康若南却垂下眸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轻声开口道：“魏自清，如今的永嘉国还好吗？”

说着，她再度扬起笑，自问自答：“由你来治理的话，永嘉国一定会越来越好吧。”

康若南的眼中闪烁着如从前那般耀眼的光：“南疆如今已被平定，敌军再不会进犯我朝，那些孩子……不用再如我一般，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了。”

魏自清不再说话，静静得看了她许久。

若能一直这样和她待下去，他也愿意。

康若南却在这时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眼中划过一抹悲伤：“魏自清，醒过来吧。”

“这只是一个梦。”

第21章

她话音落下，身影便彻底消散于风。

四周都静了下来，片刻后，魏自清才颓然地低下了头。

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一个梦。

可是他不愿意醒过来。

“陛下，陛下！”

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魏自清睁开眼睛，只见之前的贴身太监于公公正在他的身旁，满脸焦急。

他环顾一眼四周，发现自己正在承乾宫。

于公公见他醒了过来，终是松了一口气道：“陛下，你吓死奴才了。”

就在这时，宫中太医也匆匆赶到，上前就要为魏自清把脉。

魏自清却坐起了身，神色冷淡道：“不必。”

于公公一听着了急：“陛下不可啊！奴才在寒灵宫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