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这边也不是善茬。

乔知吟正要让人去唤苏祁尧，苏祁尧刚好从后厅进来，她还未来得及说话，眼前的青年先一步：“九霄你来得正好！”

乔知吟：“……”

乔知吟刚刚那一股莫名的怪异忽然找到了源头，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程瑶，便脆生生听到苏祁尧沉声开口：“二哥你这怎么回事？谁打的？”

程瑶差点咬着舌头，视线在二人间转了转：“你叫谁？”

苏祁尧一看她，再一看周放，眉头皱得死死，环顾一圈，说：“别告诉我，这儿是你砸的。”

程瑶：“......”

好像还真是她砸的。

苏祁尧脸更黑：“我二哥也是你打的？”

程瑶往后退一步，据理力争：“先说明，是你二哥先动的手！”

乔知吟抬了下下巴，卓三便出了门去散人，众人见店家驱人顿时一哄而散。

周放扯了扯被她揪散的袍领：“我为何动手？你打碎我的血玉逃之夭夭，今日若不是撞上你，只怕你早忘了自己做过什么！”

乔知吟扶额，无奈道：“都认识，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站在这吵得成什么样子。”

乔知吟看向周放，斟酌了一瞬，还是依照苏祁尧的称呼唤道：“二哥，我们上楼说？”

周放被程瑶又拉又扯，又这么一滚，长这么大从未受过此等屈辱，心头鬼火乱窜：“谁是你二哥！”

这话已经有点怒不择言了。

苏祁尧蹙眉就要说话，被乔知吟抬手微摆，她并不恼，目光依旧看着周放：“好，周公子，有什么事我们楼上谈？”

周放话一出口就自知不对，看了一眼乔知吟，见她面无波澜，似乎并未在意，心下稍微松了口气，下意识顺着她的话点头，余光却不由打量起人来。

这便是九霄口中那个哪哪都好的乔知吟？看着似乎也没有旁人传的那么凶神恶煞，似乎还是个讲理的主。

卓三领路走在前面，程瑶不大情愿跟着，乔知吟走在最后，苏祁尧悄悄附耳过来同她说了句话，乔知吟小小诧异了一瞬，目光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前面的人，苏祁尧朝人轻快眨了下眼，乔知吟懂了他的意思，无声打了个手势，苏祁尧看懂后下意识看向四下，幸好无人看见，不知该恼该羞，忍不住凑过来：“这能现在说？”

乔知吟浑然不觉：“旁人又看不懂。”

苏祁尧道：“这是能不能看懂的问题？”

二人之间论下流，乔知吟遥遥领先，她于此事上坦荡得不行，苏祁尧每每有心想要纠改这个局面，次次都能被她的下限打败，每每溃败之际，他总是不由无言叹气，更加确定了乔知吟早年间流连于风月场所这件事不是假的。

——

“逛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乔知吟额头布着细细密密的汗，打湿了绒发，她懒洋洋趴在床沿，薄薄的毯子堪堪盖在肩上，闻言笑了笑：“做什么......，喝酒赏舞寻乐咯，你也去过，也该清楚里面有什么。”

乔知吟说这话时透着一股淡淡的散漫，像是风月场里的老手，苏祁尧一哽，从身后虚压上来，对着她的肩膀咬了一口，乔知吟微微吃痛，闷声笑道：“我说你真属狗的是不是？”

苏祁尧说：“我是去过，但是我什么样你不知道么。”

乔知吟忙不迭道：“我知道我知道——”

苏祁尧闷声道：“那你呢？”

乔知吟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苏祁尧说：“我可听说了，肃北的勾栏连男子都有，你有没有招过小倌？”

他这醋劲总是莫名其妙又令人发笑，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乔知吟道：“没有没有，比起那些抹脂擦粉的男人，我更喜欢看漂亮的舞姬，她们递过来的酒都比坛子里的香。”

苏祁尧毫不怀疑，乔知吟若真是个男儿，楚馆秦楼的姑娘都得被她挨个遍，心下微微郁结，将人猛地拉回去：“继续——”

第145章 出处

四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

乔知吟斟酌着说：“周公子，这件事你看如何能商量出个折中的法子，血玉是极为珍稀的物件，这么多年都难寻一件，碎了也不是她本意——”

程瑶按住她：“我说了跟我真没关系——”

乔知吟道：“我知道。”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

程瑶道：“知道你还要赔？”

乔知吟说：“要赔。”

周放来了兴趣，他也很想知道，如果是如程瑶所说的这般，乔知吟真会赔偿他的损失？

乔知吟看向周放：“周公子开个满意的价，只要这事能揭过便好。”

苏祁尧不自觉蹙眉，暗暗舒展间看了乔知吟一眼。

旁人或许察觉不出，但苏祁尧最能感知她情绪的变化，这个人——

周放碍于乔知吟脸面不想揪着不放，看又咽不下程瑶这口气，一时间犹豫起来。

乔知吟笑着说：“四万两，如何？”

周放皱眉：“不是钱的事。”

乔知吟笑道：“我知道，周家财力深厚，区区四万两定然是不会放在眼里，只是周公子，阿瑶与我年少相识，她虽然吊儿郎当了些，可对我从不说谎，你们当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只是这一切已经无从考究，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看如何？”

乔知吟说的其实很在理，血玉本就是极为难寻的物件，让程瑶找一块一模一样的这确实是强人所难，这件事就算到最后闹到官府去，最多也是按价赔偿，更何况乔知吟已经开口了，实在没这个揪着的必要。

程瑶皱眉，张嘴就要说话，乔知吟微微带笑看着周放，右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程瑶唔的一声话被堵住。

乔知吟看去一眼，警告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程瑶悻悻作罢。

周放只考虑了一会，出于各种考虑，点了头：“就依你所言。”

乔知吟颔首，随即看向苏祁尧：“你听到了，支四万两给我。”

周放抬手制止，看向乔知吟：“陆姑娘——”

他视线转向程瑶一眼：“该是她给钱。”

乔知吟说：“她给我给都一样。”

“不一样。”周放眉梢上挑，眸光略沉：“你给，就相当于九霄给，九霄付这四万两，同我自己付这四万两没区别。”

“二哥不是——”

“你先别说话。”

乔知吟收回手，说：“周公子的意思我明白，只是——”

她看向苏祁尧，意味不明笑了一声，说：“只是我这里，都是九霄管钱，我身上可是一个铜板也没有。”

周放凝目不语。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周放缓缓一笑：“陆姑娘，你少年时便声名远扬，我在晋西也常听说你的事迹，眼下城中流言漫天传，说你要打造一批弓弩，我是个商人，算了个大概，这批弩造出来需要十多万两，这钱朝廷不可能拨付给你，这钱你打算从哪出？”

乔知吟默然。

周放道：“你造这批弩，钱得有个出处。”

苏祁尧忍不住开口：“二哥，乘风她有钱。”

周放道：“有钱？”

他看着乔知吟，挂着商人一贯的笑容：“陆姑娘，这两个字可犯大忌讳了，陆家被抄得一干二净，你在燕京一月撑死一二百两，是从哪儿变出这十几万两来？”

他说着一顿，伸手去端茶，道：“收受贿赂？”

乔知吟与程瑶听到这，不由对视一眼，二人皆想到了一块。

程瑶道：“自然不是。”

周放说：“我相信自然不是，朝廷也自然不会觉得你会这么做，那这笔钱，最后会落到谁头上？”

三人皆看向苏祁尧。

周放道：“谢家有钱世人皆知，谢大哥对九霄的疼爱谁不知，每年除了固定的零用外还给他置办了田产地铺，再加上谢家经年累月，这笔钱不可估量。我相信陆姑娘有钱，但如果是旁人来问你，你要如何作答？若是陆家留下来的，那受牵连的便该是当初抄家的官员，死罪。若不是陆家遗留，那你的钱从何而来？”

乔知吟眉眼锋利，沉声道：“乔知吟不能有钱。”

周放道：“你要造驽，在朝廷未拨付军资的情况下朝廷，这十多万能一下掏得出的便只有谢家，谢家给肃北捐造新弩，还是令人闻之色变的轻骑，这件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会怎么想？就算皇上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