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先前在黄家村度过的那半个月，想着最后看到村民们一个个都倒在地上的样子，阿宁的眼眶也不自觉泛了红。

而看向宛妃的眼神，也不自觉地越发愤怒。

她猛地踹出一脚，直接将宛妃踹倒在了地上。

而后，她拎着宛妃的后衣领，强迫她抬头，“看清楚了，这里的墓堆一共一百三十八座，全是拜你所赐！”

被折磨了这么多日，宛妃看东西已经模糊。

这会儿被阿宁猛地一踹，又猛地抬头，只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无数的墓碑在自己的眼前晃着，谁谁之墓这几个字也如同是活了一般，在她的眼前跳动。

一时间，慌乱，恐惧，爬满了宛妃的双眼。

但，阿宁没有发现宛妃的异样，而是按着宛妃的脑袋，猛地就往地上磕，“他们本可以继续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悠闲日子，是你毁了这一切！”

阿宁怒喝完，便是站起了身来。

而宛妃则是像条狗一样地趴在了地上，双眸颤动，却不知在想着什么。

看她如此，阿宁眸间却只有寒意，“说，为何要谋害皇上？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谋害皇上？

宛妃终于有了反应，可那双眸子依旧无神，“我，我没有谋害皇上，我没想过要害皇上的性命……”

“你有！”阿宁冷喝道，“你不但害死了皇上，也害死了德贵妃！还有我的萋萋，也是被你推出去送死的！”

“推？”宛妃一脸茫然地看着阿宁，脑海中却想到了幼时的记忆。

看着她的样子，阿宁只觉得心头怒意更甚，当下便伸手要一巴掌甩下去。

可，一阵冷冽的掌风袭来。

阿宁被迫往后退了两步。

下一瞬，祁钰便站在了宛妃的身边。

他的目光一样就看到了宛妃断掉的右臂，双眸瞬间便怒火侵袭，他看向阿宁，愤怒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你竟将她伤成这样！本王杀了你！”

喝罢，他便朝着阿宁猛地袭去。

第221章最好的办法

祁钰的速度极快，阿宁侧身堪堪避过，但他已是紧接着袭来了第二掌。

就在这时，黄大牛突然厉喝一声，“住手！”

祁钰的第二掌，在阿宁的眼前停下。

一滴冷汗自阿宁的额头滑落。

她清楚地知道，祁钰这一掌染着十成的内力，她根本扛不住。

若不是黄大牛出声，她可能已经死在祁钰这一掌之下了……

说什么此生非她不娶，还不是会为了别的女人要她性命！

都一样。

两世，都一样！

祁钰虽然停了攻势，可怒火未减。

而黄大牛此刻已是站起，看着祁钰，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草民见过王爷。”

黄大牛对祁钰有恩，饶是此刻祁钰怒意迸发，都还是收回了手，转身看向黄大牛。

却见，黄大牛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黄大娘的墓碑，这才问道，“王爷，跪在这儿的，可是杀害了我娘的罪魁祸首？”

祁钰眸色一凝，目光落在黄大娘的墓碑上，一时没能开口。

就听黄大牛接着道，“我是个粗人，我不懂别的。我只知道，杀人偿命。既如此，她害了我黄家村一百多条性命，为何就不能伤她？”

面对黄大牛的质问，祁钰狠狠咬了咬牙根，方才开口，“此事，她也是受人蒙骗……”

话未说完，阿宁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受人蒙骗？原来事到如今，王爷还觉得她是个单纯善良，会受人蒙骗的小傻瓜啊？”

她笑着，却又是一脚踹在了宛妃的身上，冷声喝问，“说，是不是你？”

宛妃此刻的神智不大清，甚至连祁钰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这会儿被阿宁这般喝问，方才稍稍回过神来。

可，她的记忆却还是停留在阿宁说是她推了人。

她推了谁？

恩，想起来了，她推了那个碍眼的小丫头！

于是，缓缓点头，“是，是我做的，我推的，我做的，我推的，是我推的……”

她还是低声地呢喃起来，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

祁钰眉心紧紧拧起，他察觉到了宛妃精神的异样，上前一把抓起了宛妃，“紫瑜！你看看本王是谁！”

宛妃的目光落在祁钰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丝清明，“煜哥哥……”

“煜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谋害皇上，我不该害死这么多人，我不该推她的，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如同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着祁钰的衣襟，整个人拼了命一般的往祁钰的怀里钻。

好似，只有钻进了祁钰的身体里，她才能得救似得。

祁钰双拳紧握，看向阿宁，恨意凛冽，“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不知道，不过十日的时间，到底是怎样非人的折磨才会让一个好好的人成了眼下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只知道，她的手臂被砍，浑身脏兮兮的，神智也这般不清楚，定然都是阿宁一手所为。

看着祁钰如此暴怒的样子，阿宁勾唇冷笑，“我不过就是让她为死在她手里那上百的人命付出了那么一点点的代价而已。”

宛妃害死了那么多人，如今这样子，当真是极小极小的代价了。

祁钰看着阿宁，心头的愤怒尚不能平息。

却听‘扑通’一声，只见，黄大牛竟是对着他双膝下跪。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连阿宁都不禁一愣。

而黄大牛却是看着祁钰，语气坚定，“草民不懂旁的，只知道杀人偿命！既然如今她已认罪，还请王爷为我黄家村上下一百多条性命做主！”

话音落下，黄大牛甚是郑重地冲着祁钰磕了个头。

这一刻，祁钰心中在猛烈的震颤。

他看着黄大牛，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日夜兼程，终于还是将宛妃带回了宫。

当看到宛妃的那一刻，皇后都被震惊到了，她上前，伸出手，却不敢碰触宛妃一下，只颤着声问道，“她，她怎么伤成了这副样子？是谁干的？”

祁钰脸色如霜，脑海中全都是阿宁那张肆意张扬，恨意滔天的面孔。

却，终究还是没将她的名字说出来。

“先找御医。”

闻言，皇后这才反应过来，忙让人将宛妃带下去，梳洗，召御医，等一切都结束，已是天黑。

御医说，宛妃是遭受了极大的刺激才会导致神志不清，而她的断臂因为没有得到适当的治疗，往后逢阴天下雨都会疼痛不止。

听着御医的诉说，皇后忍不住掉了眼泪，气得将桌上的东西都摔在了地上，“到底是谁干的！本宫要叫她不得好死！”

可谁知祁钰坐在一旁，脸色阴沉着开口，“此事，到此为止。”

闻言，皇后一愣，而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祁钰，“王爷是忘了禹王临终前的嘱托了吗？如今紫瑜她……”

“本王说，此事到此为止！”祁钰重复了一遍，声音跟语气都比起方才要严厉不少。

那双幽深的眸子透着寒厉，看着皇后，“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屋内，一时静逸。

一旁的御医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皇后死死瞪着祁钰，终究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忽然，宛妃大呼了一声，“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谋害皇上，我不该推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一番话，震惊满屋！

不该谋害皇上？

所以，谋害皇上的事，宛妃也有份！

大臣们不禁相互看着，而那些宫女太监们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劲爆的消息，不知皇后会如何处理。

众人都看向皇后，只见皇后的身子颤抖的厉害。

好似无助地看向祁钰，“这，这究竟该怎么办？”

祁钰看着那缩在床上一角的宛妃，看着她空荡荡的右臂，脑海中却想起了黄大牛跪在地上的样子。

好一会儿，祁钰方才开口，阴冷的双眸叫人分辨不出任何情绪，“宛妃自认谋害皇上，罪无可恕，但念其已是疯癫，即日起打入冷宫，此生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说罢，祁钰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皇后愣愣地看着祁钰，而后微微点了点头，“就照王爷所说的做吧！”

大概，这是保住宛妃性命最好的办法了。

第222章杀便杀了

是夜，镇远王府。

祁钰独坐于月下，霜白的月光铺了满地，也将那满院子的酒坛照得格外清晰。

他很久不曾这般无节制地饮酒了。

上一次，似乎还是十年前，禹王出殡的那一日。

那次，他暗叹自己无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禹王离世，愤怒，愧疚，悲恸，让他只能用无数的烈酒来麻痹自己。

而这一次……

他照样恨自己无用。

所有的事，不知何时都已经悄悄脱离了他的掌控。

拎起手中的酒坛，他仰头畅饮。

烈酒入喉，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烧了心。

“哗啦。”

许是他醉得太厉害了，酒坛落了地，滚到了一旁。

他顺着酒坛看去，却见一双镶着银边的靴子出现在酒坛旁。

好眼熟的靴子！

像是……禹王的！

他震惊，抬眸看去，竟真见到了禹王！

只是，比起印象里，对他百般纵容的禹王来说，面前的这个却是一脸怒意。

“你答应过本王要照顾好紫瑜！”愤怒的质问传来，声音忽远忽近，缥缈非常。

祁钰眉心紧拧，起身，垂下头，“是我的错。”

“本王以性命护你，你却食言！那可是本王唯一的女儿！”

禹王的怒喝很快又变成了女子凄惨的哭泣，“煜儿，本宫如此相信你，你为何不好好保护紫瑜？”

是禹王妃！

祁钰浑身都因为愧疚而颤抖着，却，怎么也不敢抬头。

他怕，怕见到禹王跟禹王妃失望的神情。

“本宫为了你，惨死在刀下，你都忘了吗？”

声声质问，祁钰却只能摇头。

他没忘。

他永远记得当初禹王妃是怎么样将他护在怀里，以那娇小的身躯，抵挡了那数十刀！

双拳，握得咔咔作响。

“你答应本王照顾好紫瑜的！你答应本王妃照顾好紫瑜的！你为何食言！”

“去杀了她！杀了阿宁！杀了她替紫瑜报仇！祁钰，去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