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清冷却又凉薄。
身后所有的喧闹顾语柠像是一下子全都听不到了，耳边一直回响着那一句话。
“若我只是路南星的话，我们便可从头再来吗？”
有一瞬间，顾语柠忽然觉得，从头再来真是一个极好的词。
但是却又真是个残忍之词。
只可惜，世上从来就不存在假设之言，因为那本就只是假设。
顾语柠仍是看着那双莹若星辰的眸子一时有些愣神。
见她没有说话，霍炜也并不着急，只轻笑一声：“那边有卖河灯的，我们要不也去许个愿吧。”
顾语柠依旧没有拒绝，只一步步跟着他往前走。
河边不少少男少女在放河灯许愿，顾语柠看着河中的花灯，只觉有些眼熟。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来过这里一般。
霍炜买来两只花灯，给顾语柠递过去一个。
“听说往这河中放花灯，若有幸被河神看到，便会愿望成真，你也来试试吧。”
顾语柠看着眼前的花灯，没有接：“我是妖，这些神仙只会保佑凡人。我就算许愿也没有用。”
霍炜身形一愣，却是喃喃道：“所以，你当年的愿望是为我而许的？”
顾语柠听得有些莫名：“你在说什么？”
霍炜这才敛神，无奈摇头：“没什么，你若不愿许愿也罢，”
可顾语柠看见霍炜自己在花灯的纸条上写了什么，然后走到河边去放灯。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霍炜以前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连她都觉得幼稚。
可真看见这一幕，她心中又有些发闷。
“你许了什么愿？”顾语柠不由有些好奇。
霍炜将灯放到水中，看那花灯飘远才回头看向她道：“等我愿望成真之际再告诉你。”
顾语柠看他一眼，也不再追问。
两人放了河灯又往前继续走，其间人群越来越少，街道上也越来越安静。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修长。
正走着，眼前闪过一人影，一个道士模样的老者出现在眼前。
“站住！大胆狐妖，竟敢跑到长安城中作乱！”
顾语柠脚步一顿，没有再上前。
她如今法力，可万不是这老道士的对手。
可那老道士一句多言都没有，手中拂尘一挥便向她袭来。
她脸色一变，却见霍炜一掌将那拂尘打落在地。
那老道眼色极好，一眼便认出这法术出自昆仑山：“阁下乃昆仑弟子，怎可护着这妖孽！”
霍炜收手便解释：“这位仙道误会，她虽是狐妖，可从未害人。”
可那老道闻言，横眉一拧，顽固非常：“什么从未害人，你怕是被这狐妖迷了心智，看我拿她！”
说时迟，那时快，几道明黄符篆便直逼顾语柠面门。
霍炜眸色一沉，施法将所有符篆又悉数打了回去，只是他捻出来的法术却冒着黑气。
老道见状，冷笑一声：“难怪你如此护着这狐妖，原来已殒道成魔，不过一妖道，我今日便一并除了你们二人！”
顾语柠闻言，眼中惊异，霍炜乃昆仑仙山首徒，修道一向纯正，怎么可能殒道成魔？
可看他与那老道交手，法术间确实带了黑气，是邪气侵心所致。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时脸色大变。
而霍炜前几日被她在心口伤的那刀伤口还没痊愈，如今几招下来，伤口裂开，又开始往外渗血。
白袍之上的血印显得尤为刺眼。
“霍炜，别打了！总归我时日无多，死了又有何妨！”顾语柠大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