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找个满心满意都是他的姑娘，他弄丢了。

顾渊时一丝呐喊，赤红着眼为低下了头。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落在树干上，落在树叶上。

也落在了顾渊时的眉头、鼻梁之上，他却感不到一丝寒冷。

双目空洞般跌落在地，无知无觉。

哪还有一丝像京城里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

倏然，一旁传来动静。

顾渊时下意识侧眸望过去，在看到只是一截枯老的树枝断掉时，眼中的希翼一瞬消失。

他自嘲一笑。

遂而站起身，望着满地的狼藉，心如被大山压在胸口，沉甸甸。

却还是固执的安慰自己。

“颜念芙，既然你不在这里，那就一定还活着。”

像是执念又像是重新有了寻找的动力，顾渊时翻身上马，打算去周边再打听打听。

这时，余光却不经意瞥到了一旁。

顿时曈孔骤缩！

他不顾积雪跑上前，胡乱地扒开草木和白雪。

渐渐地，眼前的东西越越清晰，这是一块墓碑，而上面是阿宁的名字。

顾渊时心口一滞，又快速去扒旁边的墓碑上的草木和白雪。

当上面的字显露时，他的心也彻底停滞了。

“颜念芙之墓——”

第17章

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了，动弹不得。

寒风簌簌，迷乱视线。

怎么会……颜念芙怎么会真的死？

霎时，窒息般的疼痛由心口传来，顾渊时面上血色尽褪，一口乌血喷出，整个人便支撑不住的重重跪下。

目光死死盯着墓碑上的三个字，一次次的抬起手，又一次次放下。

“颜念芙，这里面不会是你……对不对？”

周遭是死一般的静谧，回应他的，只剩被刮起的风雪声。

仿若伤心的人在哭泣……

大雪又飘在墓碑上，模糊了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顾渊时黑眸微颤，刹那间脑海里所涌现的全是埋在土里的这个女人。

“渊时，吃了蜜饯，这药就真的不苦了吗？你说甜，那必然是甜的。”

“渊时，幸好，你没受伤，幸好，这毒箭是插在念芙身上……”

“陛下，您的大恩大德，臣铭记于心，此生都不会背叛您，”

“陛下，臣愿为大楚效力，愿意和亲南夷，天高水远，只望您此生……珍重！”

……

那么多回忆，全都是颜念芙曾在他耳边说过的话，曾对他的好。

直到这一刻，顾渊时才明白，早在颜念芙以身为他挡箭的那刻，早就还清了他的恩情。

却还是坚定的选择留下他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逼她为沈婉歌选风水宝殿，在寒风凛冽的雪夜里，不眠不休走了一天一夜。

逼她为沈婉歌占卜，全然不顾她反噬之痛，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夜。

逼她为大楚效力，舍弃她的情意，把她送给南夷和亲，还说了那些伤害她的话。

……

一件件，一桩桩，全都是他犯的错。

将颜念芙一步一步推远。

最后，彻底失去她……

此刻，风雪有多大，顾渊时的心就有多伤。

他一直呆在原地，静静的陪着颜念芙，说了很多很多的话，说着说着，眼角就泛红。

闭上双眸，无声的痛楚。

“念芙，朕不想这样的……朕真的不想……”

风雪呼啸，最后，就只化成了无比后悔的这句。

斯人已逝，梦依旧在，思念长存。

很久很久之后。

顾渊时才取下腰间的玉坠，挂在了墓碑上，嗓音变成年少时的温柔。

他说：“念芙，下辈子，朕一定好好补偿你。”

“你不要忘了朕，好不好……”

一滴泪狠狠砸在雪上，又融为一体。

顾渊时很想此刻就这么陪着颜念芙，可是，他又有不可奈何的使命。

眼看着天马上就要黑了。

日落山头，顾渊时才转身上了马。

回望着那座小小的墓碑，嘴角勾起一抹轻轻的笑。

“颜念芙，等我，待我处理好宫中的事，就来接你。”

等到了那一天，他一定不会再隐忍对她的情感，要给她名分，死后还要伴她长眠。

“驾——”

顾渊时依依不舍，挥鞭策马远去，消失在青峰峡谷。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一定要把颜念芙带回家。

……

峡谷的另一头，一个白衣女子，带着面纱走出来。

她来的地方，正是刚才顾渊时呆过的地方。

但她却只是轻轻的拂开墓碑上的白雪，将篮子里的祭品拿出来，摆放在地上。

嗓音沙哑却极其温柔。

“阿宁，你曾说最喜欢吃冰糖葫芦，如今，我给你带来了。”

“傻阿宁，你怎么那么傻，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这个无能为力的主子了。”

“阿宁，你要投个好人家，下辈子，健康平安幸福过一生。”

女人说到最后，声音都沙哑的发不出声音，只能一遍又一遍抚摸着碑上的名字。

这一生，她都是为了顾渊时而活。

为了保护大楚的百姓而活。

可是明明就在身边的人，她却没有保护好，反而还让阿宁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对不起……”

女人颤抖的说着，而这时，一阵狂风吹来，刮掉了她脸上的面纱。

而那面纱下的容颜，竟和刚才顾渊时口中怀念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第18章

或许，又不一样。

“咳咳……”

这沙哑的嗓音，一点都不像曾经的颜念芙。

还有那左脸上从眉尾一直到耳后根的疤，触目惊心，怎么会是当初那个艳丽清尘的颜念芙！

就算顾渊时现在去而复返，都不一定会认出。

颜念芙用手帕捂住嘴，强压下心口涌上的腥甜。

可手帕上还是沾上了血迹……

她苦涩一笑：“一副残躯，苟延残喘罢了。”

艰难的弯腰，捡起被风吹掉的面纱，重新将这幅让人害怕的面容遮住。

只留下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颜念芙在山头陪了阿宁许久，就像当初在皇宫阿宁陪着她一样。

“国师，雪夜路滑，阿宁掌灯陪您一同去星宿阁。”

“国师，您怎么还没睡，可是忧心今日的占卜，那阿宁陪着您。”

“国师，您在阿宁心中是最好的国师，阿宁希望您幸福……”

……

所有的回忆涌上脑海，她才知道，原来黑夜竟如此漫长。

而每个夜里，在顾渊时不在的夜里，都是阿宁陪着她度过的。

眼圈又一阵泛红，眼泪无声的流。

……

夜深后，颜念芙才撑着木枝艰难站起身：“阿宁，夜深了，你好些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话落，颜念芙看向一旁自己的墓碑，眼眸一愣。

之前顾渊时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