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直身子，敛了敛脸上放肆的笑意，问起离司的事。

红枭走之前说离司在广陵寺待不住了要申请调回府，她什么时候把离司调走的？他竟没发觉。

云兮瑶本不想告诉他的，毕竟离司是他的人，出身天鹰司，没有实证就冒然将他的人调走，她怕谢斐多心。

但他既问了，她也不便隐瞒，便直说：“我怀疑离司是太子的人。”

第126章考虑一下谢大人

谢斐平静的反应让云兮瑶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他只是平淡地问了一句。没有质疑她为什么怀疑离司，也没有怀疑她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

“留着他还有用，所以就将他调去广陵寺了，免得他节外生枝。”云兮瑶应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离司是太子的人了？”她忍不住问。

谢斐点头，“应该和你发现的时间差不多。”

云兮瑶震惊，谢斐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民间、朝廷都在传谢大人料事如神，没想到今日亲眼见识到了。

她莞尔一笑，好像是没什么能瞒得住他的。

谢斐不明白她笑什么，眼神迷茫。

云兮瑶没解释，故意问他：“那谢大人说说我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平安村回来之后。你同我说过，知道你去平安村的人不多，除了亲近的离司和红枭府中再没其他人知晓。红枭值得信任，可疑的便只有一人。离司为救你受了重伤这点不假，他很可能是想利用这一点博得你的信任。”

“那你也是平安村回来后怀疑他的吗？”

“是，不完全是。他进天鹰司时身上就有许多未解之迷，所以我没有重用他，直至我到司里为你挑选护卫，他表现突出，才派他来保护你。没想到他真有问题。平安村一事只是证实了我的猜想。”

他发现之后并没有把离司调离，而是装假什么都不知道，让离司继续为太子做事，这样他就可以反向利用离司，为太子传递假情报。太子因火药一事损失两名大将就是最成功的例子。

云兮瑶讥讽一笑，“离司…他这名字取得倒好。”

谢斐不可否置。

红枭一直在门外守着，一来是防止有人突然闯入发现谢大人在里面，二来是她还有话没说完就着急忙慌跑出来了，现在想想懊悔不已。谢大人还不知什么时候出来呢，难不成她要一直在门口守着吗？

风雪不停，满地苍白。

寒风夹着细雪呼啸，红枭冷得颤了颤，将脖子缩进领子里。

“吱呀”一声，门开了。

红枭惊觉，立马回头。

谢斐已穿戴好，神态平常。他拿起倚在门边的纸伞，准备离开。

红枭退至一边，有些不解，“谢大人，您不留下来用晚膳了吗？”

谢斐轻轻“嗯”了一声，撑伞步入雪地里。走了两步，他突然回头，朝红枭道：“不准让那些人来陪她吃饭。”

说罢，踩着积雪离开了。

红枭怔怔，听着吱吱作响的踩雪声望向那个和雪天隔为一体的身影。刚才那股冷若冰霜的劲儿是她认识的谢大人没错。

她转身回室内。

云兮瑶正理着床铺，见她回来，笑盈盈地当甩手掌柜，把被子塞到她手里。

云兮瑶坐到一旁的矮榻上，拿了张薄毯子裹在身上，手边tຊ的凭几就是热腾腾的茶水，她倒了一小杯握着暖手。

红枭背对着她铺被子，“公主，谢大人怎么不留下来用晚膳啦？”

“不知道啊，我一提到让男宠给我们唱曲儿他就发火，一言不发离开了。”云兮瑶十分无辜。

在她心里，男宠只是男宠，这个身份不会因为她被逗得开心就有所改变，她也不会对男宠动情，所以谢斐的危机感完全没必要。

这就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谢斐为什么非要和一群男宠争个高低呢？

红枭猜透她心里的想法，哑然失笑，“公主，谢大人这明显是吃醋了啊。虽然您觉得男宠只是寻欢作乐的一个工具人，但在谢大人看来，他们就是狐媚惑主的狐狸精！”

云兮瑶被这个形容逗得哭笑不得。

“公主，您想想啊，如果是谢大人养了一群小妾在府上，每天与她们有说有笑，您会怎么想？”

云兮瑶脑海中浮现红枭描述的画面…

几个丰神绰约、千娇百媚的女子围着谢斐，用娇滴滴的声音喊他“谢大人～”，时不时用裸露在外的玉臂去蹭他，眼神迷离。谢斐一手端酒盏，一手搂着杨柳腰，指尖隔着薄薄的纱裙缓缓磨挲，几人谑浪笑敖。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她鸡皮疙瘩就掉一地。

谢斐要敢这样，那她就把谢府拆了。

红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她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弯腰打量她，一双精明的鹿眼里填满笑意。

云兮瑶回过神来，连忙掩下自己的情绪。

“公主，你看吧，你自己都没办法接受，谢大人自然也会生气。”红枭一副“尽在预料”中的模样。

云兮瑶眼神闪躲，“那…那不一样，我是公主，养几个面首跟吃饭一样平常。但谢斐可是养小妾啊！小妾算得上半个夫人了，能为他生儿育女，还能分他的家产，这能一样吗。”

“养小妾对男子来说也和喝水一样简单啊，您看京中有几个男子家中没个三妻四妾的？他们没正式迎娶正房的时候就小妾成群了。也就谢大人洁身自好。”

谢斐这么些年来都是孤身一人，皇帝给他介绍过的小姐都能绕京城一圈了，他就是不心动。

红枭觉得就这样一个才貌双全、洁身自好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家的公主。

云兮瑶自知理亏，蔫蔫儿地闭了嘴。

“公主，您真的不考虑一下谢大人吗？”红枭笑意盈盈。

云兮瑶心头一颤，她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谢斐多次表达自己的心意，又在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她，说不心动是假。可她的首要任务是复仇！杜宴之是死了，可还有林清颜，还有太子，她母妃的死又尚未查清，她没有心情去考虑儿女情长，更不想耽误谢斐。

她苦笑，叹气，“母妃的死还未查清呢，我没心情谈情说爱。”

红枭知道她在找借口，“林清颜不是已经告诉您真相了吗？”

云兮瑶摇头，“我当时是被气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细想，她说的话不一定可信。而且就算知道母妃被谁所害，我还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害的，那人又为什么要至她于死地。”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皇帝当真这么冷血薄情不顾昔日情分杀害自己的枕边人吗？云兮瑶无法接受。

第127章冒雪入宫

红枭垂眸，没再多问。

云兮瑶裹着毯子一倒，又睡了下去。

感觉自己是动物，冬天要冬眠…

将将入冬，一场初雪将整座京城都笼罩在萧条、清冷的气氛中。

一向热闹的街市少了许多来往的人，讨生计的倒是每天坚持天不亮就到街上支摊。

云兮瑶也变得懒惰许多，每天抱着汤婆子在软榻上一躺就是一天，每日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榻上下地去用膳的这段路程。

人躺得多了，精神也变得颓靡，红枭不由得担忧起来。

这日，云兮瑶倚靠着软枕津津有味地读着话本，时不时被话本上头的内容逗得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

红枭从外面回来，一推门就卷进内室一阵寒风，夹杂着雪的冰凉。

“红枭！快关门！”云兮瑶冻得直往毯子里钻。

红枭幸灾乐祸地笑着，放了伞到外头，速速掩上门。她冻得双颊、双手通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