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等什么人？”苏向晨嗤笑，然后起身将碗放下，轻声道：“去收拾下，差不多回去吧。”

偌大的别墅，红木的家具都蒙上了灰尘，花藤色花纹的地毯从大门口直绕到二楼楼梯口处。

落地窗前有一炉子，堆满了火堆上面挂着绿色茶壶，里头残留的水已冰凉。

这一次，苏向晨看的清晰。

桌几上，茶座，墙壁拐弯的棱角，任何但凡有凸起的地方都被人精心的用软泡沫裹好了。

即便是撞到也不会疼。

苏向晨眼帘垂了下去，视线落在裤兜，许久还是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他倒背如流的号码。

足足一分钟过去。

那边也未接听，耳边一直是嘟的声音，苏向晨眉宇间都是不耐。

就在他耐心全失时，接通了。

他冷声开口：“温语柔，你过来把你的东西给我带走，我看了碍眼！”

那边“嗯”了声，就挂断了。

苏向晨收起电话，做到沙发上，眼直直盯着刻钟

足足等了一小时，门口才传来动静。

他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然后轻咳了声，站了起来去开门。

苏向晨手还握在门把上，面上的笑猛僵瞳孔骤缩，脑袋一片空白。

“苏向晨，我来给小柔收拾她的遗物，让让。”宋娜娜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相框。

黑白照片上的人儿，正是消失已久的温语柔！

第16章

苏向晨脚一悬空，险些摔了下来。

宋娜娜捂着唇嘲讽的轻笑出声，她掀开眼帘，眼角无尽的冷漠：“让开，做这幅样子给谁看？”

“她……？”

他有些不敢问，可这到底发什么事了？！

“眼睛用的可还顺畅？苏向晨，苏总！”她厉声道，字字句句如刀。

“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我宋娜娜从没想到你再不是个人也没有这么不是人，你很好啊和扬笑笑那个贱婊子，现在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

宋娜娜手攥紧怀中的相框，眉间是无尽的厌恶，便是看都不想再看面前人多一眼。

她和小柔，自小学就认识，和苏向晨算起来也算是个老相识。

她算是看着他们二人这些年的纠缠不断，理不清剪不断，至交好友从那时就跟在苏向晨后面，当个尽职的小跟班。

不计较，只有付出。

她劝了无数次，可好友不听，而那时的苏向晨在她看来还算是个人。

可现在，呵~

宋娜娜狠狠撞上去，猛的踹一脚，从他身侧挤了进去。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宋娜娜！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苏向晨吃疼的捂着腿，吼道。

“温语柔她到底去哪了？！”

“闭嘴！你没资格叫小柔的名字。”宋娜娜转过身来，一字一句，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她嘶哑道：“她死了，是被你给亲手害死的！这个回答。”

“你满意了吧！”

“苏向晨，苏家少爷！”

他瞳孔骤缩，心啪一下碎了，苏向晨摇头不停呢喃：“不会的，不会的，你在说谎！”

宋娜娜擦掉眼角的泪花，嘲讽的看他：“苏向晨，你以为你的眼睛是怎么来的？”

她一步步朝男人迈进，手里捧着那黑白相框，逼近略有些癫狂的人，唇张张合合。

“你不光是要了她的肾！”

“便是你这双眼睛都是她给你的，苏向晨莫不是你真以为天下有这等便宜的事？”

“也是，您是谁，苏家大少爷，自小受过什么苦？想要的不想要的还不是你一句话说了算！”

都怪她，若不是那次她闹了绝交，自己的好友怎会死，

她才二十四啊……

“小柔就是个大傻子！”宋娜娜哽咽，哭的鼻涕眼泪直流。

二个月前时，她收到温语柔的邮件时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那封邮件只有一句话。

——娜娜，可以带我走吗？

她慌了，等赶到医院时见到的是怎么样一副场景啊，便是回想都是一种心痛……

“没有，只是摘了个肾而已怎么可能会死？”苏向晨不相信，高大的身形头一次狼狈，有些不稳。

他好似被人掐住咽喉，涨红了张脸，眼中有疯狂凌乱。

“不过就是摘了个肾而已？！”宋娜娜目光悲凉，再也不想说些什么，她径直朝楼上走去。

“你干什么！让温语柔自己来！”

宋娜娜斜着眼不带任何表情看着他挡着的姿态。

“你不是不相信吗，我找给你看！还拦吗？”

上了楼后，她一箭箭的打开，直到一间比较女性化的次卧，她大步迈了进去，将手中的遗像不容分说的放在苏向晨的手中，转身便是大肆翻找。

他呆滞的望着手中的遗像。

黑白的温语柔，苏向晨手有些颤。

男人慌乱移开视线，皱着眉看着宋娜娜的动作，喝止道：“你在干什么？！温语柔她有洁癖的你不是不知道！翻的这么乱！”

她没有搭理，手中动作不停，终于在床底下腿脚垫着的地方抽出一个轻薄的白本子。

上面的鲜红刺痛了宋娜娜的眼睛。

她用力砸道了苏向晨的身上，病历滑落到地。

“苏少爷，看啊！不敢吗？”

第17章

苏向晨心悬起，再看到那鲜红的病历本，上面有着温语柔的名字时，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他小心的把怀中的相框放在一旁，弯腰捡起。

手中的重量明明轻薄，可苏向晨只觉得沉重的压他喘不过气来，他颤抖着手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被人用蓝笔圈起来的“脑部恶性肿瘤”几个字，在一片黑体字中格外清晰刺目。

“苏向晨，我生病了。”

“苏向晨，我要死了……我害怕。”

“苏向晨，苏向晨，苏向晨。”

……

“哥哥！”

最后那声哥哥，怀中的人儿明明浑身冰冷，可他为什么毫无察觉。

苏向晨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病历，上面布满了检查的日子结果，开的什么药，在最后一页的落款日期。

便是那晚温语柔问他确定了眼角膜移植的手术开不开心的日子。

四月中旬，雷雨季。

脑海中有什么飞速闪过，快的让人抓不到，苏向晨跌坐在地眼底一片苍凉。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宋娜娜讥笑出声，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淡声道：“小柔早就打算把眼角膜给你了，她这个病即便是做手术也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可她就为了能多留几日在你身边，多陪陪你，每日每夜忍着折磨人的病痛苦，还要忍着你对她的谩骂……”

“谁要她多此一举？！”苏向晨低吼，捂着头耳，面上惨白一片。

“呵，多此一举，要只是要角膜，她何至于死掉，怎可能会死掉！”宋娜娜将他手掰开，在他耳边怒吼，嘶声。

“又怎么会，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啊，这才多久不见。”

“苏向晨，你还我小柔，你还给我啊……”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大哭。

苏向晨一直摇头，目光空洞迷惘：“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不可能的！”他猛地站了起来，目眦欲裂，整个人都陷入癫狂：“是你把温语柔藏起来了， 你告诉我好不好，你给藏在哪了，是温家还是你家？”

“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做给谁看？恶不恶心！”宋娜娜扯着嗓子，狠狠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小柔火怀了，至于墓地你这辈子也别想知道，你不配，也别想去打扰她死后的清静！”

“我马上就去温家，你以为你能瞒得住？”

“呵，你请便但我告诫你一句，小柔没有让家里人知道，你若想她走的安生你好好掂量要说什么！”

宋娜娜小心的将遗照捧在怀里，轻飘飘的撇了男人一眼，离开了这栋已再毫无人情味的别墅。

苏向晨待在凌乱的房间，久久不能回神。

好久，才站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念叨着：“喂，我可给你收拾干净。”

“我知道的，你最爱干净。”

“你啊，从小就有强迫症……还洁癖，小学那小男孩拽你鞭子，你第一时间竟不是疼的生气，竟是因为他把你的发弄乱了，不好看了……”

苏向晨把房间里弄乱的玩偶之类的，一个一个理好。

他坐在柔软的床边，莫名想起了那只流浪狗，是他特地让万助理找来折磨温语柔的。

是一只爱闹腾的蠢狗。

会在家里乱拉，拆家，弄的乱七八糟，这对那个有洁癖强迫症的女人来说，无疑是个折磨。

他以为会是。

第18章

禁止找佣人，所有脏活累活都是给温语柔。

可无论狗如何，家里怎么样，那个女人就像是没脾气一样，一如既往的温柔。

跟小时候性子截然不同。

有次，苏向晨好奇心起终是忍不住问道：“这狗，这么讨人厌，你为什么还是对它好？”

“因为是你喜欢的呀。”

这话一出，二人皆是静了静。

苏向晨能很明显的听出她说这话时是带着笑意的，那双好看的茶色眼眸一定笑弯着眯起来。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哦对，他说：“难不成你觉得我娶了你，也是喜欢你？”

床边高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脑海中回忆还在，这话一出，苏向晨敏锐的感觉到她再也没有了那抹笑，心底莫名心烦，他粗声道：“这只狗你不嫌，我快受够了，让万威过来，丢到收容所。”

温语柔不舍：“可以送去培训学校”

可狗狗最后还是死了，死在那年夏天……

苏向晨摸着身旁的病历撕碎，丢掉马桶里冲走。

他驱车去了温家。

温家是a市有名的书香世家，大家温如玉。

宅子建在郊区那一片，原离闹小的市区，寂静隐有鸟鸣声。

古色古香的院落，里头栽种着各式各样的玫瑰，一走进去是个大大的吊兰，圈圈围绕在秋千上，可容纳两人的木腾秋千铺着柔软的鹅黄色毛毯。

眼到之处一片平和美好，无一点白色。

苏向晨有些迟疑，但还是喊了声：“妈。”

“我当不起，你跟语柔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