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姚娘又倒了杯茶，忍不住笑了起来，“都是寻欢作乐的欢场客，哪有什么真心的喜欢，不过都是图美色罢了。虽说苏晴雨让人心痒难耐，但桃花坞新上的清倌哪一个不是姿容绝艳的，客人们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已经赎了身的妓子惹上杜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姚娘话糙理不糙，即便苏晴雨当时艳名在外是众多脂粉客的追求对象，可她已经被杜彦鸿标走，谁也不会犯浑到为了一个贱籍妓子去得罪盐铁使的杜家。

从桃花坞出来的时候时均和姜甯的眉头都是拧起来的，这是头一回遇上找不到疑犯的案子。

还有什么人会莫名其妙为一个人挑战权贵喊冤？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想起无缘无故的善意，姜甯突然闪过那个姓方的捕快，她一拍巴掌恍然大悟，时均都被她吓了一跳。

“时百户，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不是想替苏晴雨翻案，他是想替易文亮翻案？只有证明苏晴雨是崔妍之杀的，易文亮的污名才能洗清。”

苏晴雨死了，易文亮如果是个替死鬼，那方捕快是不是有可能就是想要替他翻案的人？

而且方捕快在易文亮处斩的第二天就询问了乱葬岗的位置，苏晴雨的尸体也是和易文亮的尸体一并被处理的，他也是最有可能带走苏晴雨尸体和鞋子的人。

姜甯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林皓从廉城带回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第565章故人

隔天的傍晚林皓就风尘仆仆回来了，他翻身下马风风火火就去找时均，姜甯正在食堂美滋滋啃酱香鸡腿，等白衣来找她的时候她刚好吃完最后一勺饭。

“你们猜我在廉城发现了什么，那个姓方的捕快确实存在，名叫方见山，是个壮实的汉子，他也承认当时是受易家所托去找易文亮的，还说已经把尸体带回去了。”

姜甯见他还喘着气，随手给他倒了杯水，林皓仰起头一饮而尽才接着继续往下说。

“我又询问方见山关于易文亮的事情，说想到他家去打听下情况，方见山却说他家已经没人了，唯一的小妹也在易文亮伏法之后的第二个月死于先天疾病。我打听了易文亮家的地址，说要去核实一下，方见山便给了我。你们猜我在易家那条胡同里打听到了什么？”

林皓自己动手把茶杯倒满，卖了个关子再次一饮而尽，时均连声催促他往下说，他才笑眯眯往下讲。

“易文亮和方见山是认识的，而且交情不浅。”

易文亮在那条街上的名声好得不像话，问起来谁都要夸他一句好，丝毫不像是一个会突然为了钱和色去杀人的狂徒。

他父母前几年因为出海遇上了意外，家中就剩下他和一个有心疾的妹妹易常笑。

易常笑身体不好时常要用昂贵药材吊命，易文亮每日天没亮就出去摆摊卖煎饼，夜里在家看护幼妹，两人相依为命过了好几年。

可是大半年前也就是苏晴雨被杀后不到三日，易文亮居然不辞而别了，丢下病重的妹妹说不想再被拖累，人就这么失踪了。

方见山一家与他同住一个胡同里，听了这件事便自告奋勇开始去寻人，易常笑也被他接到了家里去照顾，只是他没想到找了最后，回来的只有易文亮的尸体。

易常笑身体不好，没熬过第二个月，最后还是方见山把兄妹俩的尸体葬在了同一个墓地里，也算是有个照应了。

林皓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下，拍了拍胸脯一脸得意看向时均，像个求夸奖的大狗子，“原本我都打算带着消息先回来了，结果临走的时候在胡同口的煎饼摊子买了个吃的填肚子，那摊主跟我唠嗑起来，我才知道方见山有个妹妹叫方见喜，跟易文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

“喜儿！”

姜甯惊呼出声，想起了跟在岳姨娘身边那个总是怒气冲冲的丫鬟，她记得白衣收录过杜府下人的供词，其中有一份供词上写了名字，真是方喜儿。

方见喜，方喜儿，你要是说如此巧合，姜甯可就不信了。

林皓也很机灵，他当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关联，所以不动声色又向摊主打听了方见喜的事情，这才知道也正是大半年之前，方喜儿已经外出务工许久不曾归家了。

要是他们三人的推测没错，方见喜化名方喜儿潜伏在杜府，为的就是找机会揪出崔妍之杀害苏晴雨的真相，她想要替自己的心上人翻案雪冤。

而易文亮的尸体是方见山带走的，恐怕他也存了替方见山翻案的心，苏晴雨的尸体应该也是同时被挖走了，鞋子也是他给方见喜的。

只是方见喜没想到崔妍之会突然发病死去。

真凶一死就再也找不到机会帮易文亮翻案了，不得已，方见喜便把鞋套到了崔妍之脚上，想借着苏晴雨鬼鞋索命的传言给杜家心理施压，期待他们因为害怕而不小心把真相暴露出来。

“明日一早到杜府去找方喜儿谈一谈，这绣鞋案就能水落石出了。”，时均拍了拍林皓的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林皓摸了摸鼻子，咧着大白牙笑，似乎对自己这次诡案侦查的表现十分满意。

而姜甯只想到了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苏晴雨的死还要不要往下查。

这案子是属于府衙的，如果发现有问题也该是府衙重开再查，犯不着他们御宁卫自讨苦吃揽活上身。

但府衙那个水平，一开始就没查出来，如今人也死了，尸体可能都没了，指望他们查，恐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还易文亮一个清白了。

而且府衙也已经把案子的卷宗移到了他们御宁卫手里，继续查也算合理合规。

她想躺平摸鱼，但有一个人也许是枉死的，她的良心开始打架。

若是这苏晴雨的案件她不知情，她肯定高高兴兴继续躺平，但现在都知道这案子也许有问题，她就没法心安理得不管了。

果然，不能在沈指挥使手底下干太久的活，人都会变得勤快起来，这不对劲……

天亮了，外头脚步声频繁起来，姜甯夜里挣扎了许久，良心和职业让她有了决定。

当她吃完早饭和时、林二人汇合准备出发前往杜府的时候，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了卫所门口。

第566章主动入局

姜甯三人都没想到会在卫所门口看见方喜儿，确切地说是方见喜。

她捏着衣袖站在外头，身后还跟了一个壮实的男人，两人眉眼间有些相似。

不用猜姜甯都知道，那个多半就是方见山了。

兄妹二人看见姜甯他们往外走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外头的两个白衣本想拦住他们却被林皓叫住，方见喜一路小跑就窜到了姜甯跟前。

时均把姜甯拦在后面挡在了方见喜面前，方见喜知道他是怕自己有不轨举动立刻举起手表示没有武器，方见山急急跟了过来，还朝林皓打了个招呼。

“御宁卫的几位大人，我是来投案自首的。”，方见喜敛去了笑容，脸上挂起了落幕，看向姜甯的眼神带着期盼，“但是我希望这位仵作姑娘能听我讲一个故事。”

姜甯很想捂住耳朵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但她昨夜都决定了要把苏晴雨的死因查清，这会也只能点头了。

门口并不是说事的好地方，方见喜又是来投案的，两人直接被带到了内堂去。

五个人围桌而坐，方见喜毫不掩饰，把作案的过程仔细交代了出来。

姜甯他们的推论确实没错，方家兄妹就是冲着替易文亮翻案来的。

他们是故意引来御宁卫的。

“我听杜府里的夫人们谈话间提起庆京的御宁卫们要过来了，案发那日的白天我就看见仵作姑娘你在街上了，但我真的没想到崔妍之会突然暴毙，所以我才将计就计把你们引过来的。”

方家兄妹原本的计划并不是这样。

方见喜原本是想拿着那绣鞋找机会放到卫所里，然后蹲守在外头，等诡案的流言在卫所里传出来后她再佯装成知情人的样子来告诉姜甯这绣鞋是属于死去的妓子苏晴雨的。

到时候因为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