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漫段亭泛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季云漫段亭泛)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季云漫没撒手,紧紧地抱着眼前这个只有16岁的男孩子,心里疼得要命。
这时,齐潇潇一脚把门踹开,把季云漫拉到了一旁,又从沈书庭的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狠狠地扔在小刘的怀里:“去报仇是吗?枪给你,会用吗?”
小刘双手捧着这把有份量的枪,泪水不停地往手上滴。
齐潇潇见他这样子,更生气了,大吼道:“你连枪都不会用,去送死吗?你哥哥已经牺牲了,你想让你父母再失去你吗?你以为战场是什么?是任你胡闹的地方吗?简直荒唐。”
此话一出,小刘手里的枪滑落在地上,自己也蹲在地上抽泣起来:“那我哥哥怎么办...”
齐潇潇眼底一软,上前了一把,将小刘护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道:“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上战场,只要最后的胜利是属于中国的,那你哥哥的牺牲就是有意义的。”
季云漫也蹲了下来,伸手替他轻轻擦去眼泪:“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电报员了,要是有一天,日本人被我们打出了中国,那也算是为你哥哥报仇了。”
这天晚上,季云漫安慰了他很久,只有齐潇潇知道,季云漫这也是在安慰自己。
昆明方面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派过去支援的三十四军也迟迟没有消息,现在89师的情况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沈书庭给齐潇潇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小刘走出了电报室,齐潇潇站起来看向季云漫问:“聊聊吗?”
初春的月色不是那么饱满,可月光还是照到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两个人并肩坐在田坎边,一阵轻风拂过,这让季云漫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爸爸还在的日子。
“不知不觉,那么多年过去了...”齐潇潇打破沉默,看向季云漫。
“是啊,算算日子已经有8年了,我总觉得离开上海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我听书庭说,最近段会长的身体不太好?”齐潇潇出声问。
“嗯,旧疾复发,吃不了多少东西。”季云漫应声。
“时间过得真快,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精神的老头子,这才过了几年,就变成这样了,命运还真是造化弄人。”齐潇潇的神情不佳,眼里充满了一丝遗憾。
“命运不仅造化弄人,还让我们不断地在失去,我想,等到有一天,当一个人没有可失去的东西后,命运就会收手了吧。”季云漫的笑容里有几分寒意、几分坚持了很久后的妥协。
齐潇潇盯着她若有所思了许久,然后小声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要是不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没想过...”季云漫脱口而出,而后又说:“我从没想过他回不来,因为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齐潇潇笑了起来:“其实你很坚强,总是那么乐观、勇敢,我听书庭说过你爸爸,他也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嗯,以前小的时候我就很崇拜他,后来知道他的身份后,就更崇拜他了,而现在,我崇拜的不仅仅是他,而是千千万万个像他一样的中国人,亦或是像段会长那样,即使自己是一介商人,也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抗战。”说到这,季云漫眼底露出一丝惋惜:“他可能比我更希望他的儿子能够平安回来。”
“没错,他们都是伟大的人,甚至比我们更加坚定,勇敢。”齐潇潇点点头,双手交握在腹前:“而且我相信,胜利一定是属于中国的。”
第四十章归去来
清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季云漫吵醒:“云漫,父亲不行了,云漫,侬快起来。”
季云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只听见敲门声还在继续,本以为是梦境,可当她看向那扇振动的门时,她的心紧了起来。
她拿起外套就去开门,宋茹泪眼婆娑地几乎哭得断气,整个人已经半跪在了地上:“云漫,父亲他,他快不行了,侬快去看看呀。”
季云漫看向右边的房子,里面传来李嫣怡微小的抽泣声,单行站在门口偷偷擦着眼泪,头埋得很低。
她边穿上外套边朝屋子里踉跄的跑,本以为只是最近吃不下东西,没想到这次那么严重。
进屋后,只见段景山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一脸平静地看着李嫣怡,淡淡地笑着,李嫣怡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尽量哭得很小声。
“父亲...”她低声喊道。
段景山微微侧头,看着季云漫很激动,却讲不出一个字,季云漫跪在了他的床前,轻声说道:“父亲,您一定要坚持住,亭泛还没回来呢,您不是一直想见他吗?前两日我还收到他的来信,他来信中还提到您了呢。”
此话一出,段景山原本颤抖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了,平静地脸色也有所动容,呼吸越来越急促。
单行撇过头,他知道,现在根本联系不上段亭泛,季云漫说这些话不过是宽慰老爷子的心罢了。
而后季云漫起身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张空白的信纸,tຊ在众人面前慢慢摊开,然后吸了吸鼻子,开口念到:“云漫,见字如面,湘西这段日子艳阳高照,空气里也没有了战火的味道,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见面了,也不知道父亲的身体是否安好,腿脚是否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代我向父亲问好,等胜利的那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盼回信。”
季云漫念完信,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段景山,心里百感交集,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是那么的精神,眼神是那么的清晰,一晃眼,他现在生命岌岌可危,甚至都不能表达自己心中所想了。
“父亲,您听到了吗?亭泛马上就回来了。”她说。
宋茹站在季云漫身后,已经哭得泣不成声,那张空白的信纸,竟然已经变成了段景山的精神寄托,她不能想象季云漫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念完这封‘信’的。
李嫣怡伸出一只手顺着他的气:“老爷,孩子们都需要你,你可不能倒下,我听说最近日本鬼子都被我们中国人打退了,以后咱们得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话毕,段景山眨了两下眼睛,下沉的嘴角扬了起来,然后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李嫣怡握住他的手一松,心里被狠狠地敲了一记,泪水在这一刻如泉涌,呐喊声是从心底里传出来的,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哭喊声已‘震耳欲聋’。
“父亲————”宋茹忽而痛哭出声,双手耷拉在身体两侧不知该如何安放,整个人也瘫软了下去。
季云漫的眼角终于滑落了一滴热泪,他在段景山的手还有温度之前,将那封空白内容的信纸塞到了他的手里。
带着这封‘信’离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眼前的这个父亲等了自己的儿子8年,8年里,他唤了两次他的名字,第一次是分别的时候,第二次应该是刚刚吧...
季云漫闭上眼,鼻尖的酸楚不断地传来,她紧紧地握拳颤抖着,她真的、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总是有来有去,可来去也不过只是一阵风,不会停留太久。
而89师的消息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遥不知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还是留在了战场上。
段景山的后事遵循了他身前的意思,没有大操大办,国难当前,钱也不必花在已死之人身上。
1945年8月15日。
季云漫一如既往的坐在电台前工作着,沈书庭杵着拐杖,端了一杯热茶走进来,放在她的桌上:“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沈大哥。”季云漫摘下耳机,喝了一口茶。
这时齐潇潇气势汹汹地端了盆水“哗啦啦”全部倒在了电报室的门口,然后提高了嗓子吼道:“沈书庭,你以后要是再把洗袜子的水留在盆里,不倒出去,我就用这个水给你洗头。”
“哎呀,你!”沈书庭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走出去,哀求道:“姑奶奶,你小点声,我大小也是个班长,你能不能在外面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