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知道她会致命，但还是忍不住被她吸引，被勾魂射魄也甘之如饴。

沉乾被关在最里边的那间牢房，整间牢房是用特制的玄铁铸造，专门用来对付沉乾这种本事高强的异士。

一身本领施展不出来，如今他也不过是力气大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这半年来，明缘并没有短他吃的喝的，只不过是让他亲眼看着，他的那些好师弟好师妹们，是怎么被他们曾经所保护的人磋磨。

皇族之人可没有沉乾这样好的待遇，他们每一天得到的食物都不够果腹，要想得到更多的时候，就得想办法折磨瞭望殿的弟子们，让狱卒满意了，他们就可以得到更多的食物。

当然，明缘也没有让人板着瞭望殿的弟子们，只不过他们跟沉乾一样，在这样的牢房之中失去了他们伴身的武力。

大家都是普通人，可皇室弟子的人多，饥饿可以爆发出无尽的潜能，也可以无下限拉低人的底线。

明缘扫了一眼那些狼狈的弟子，曾经仗着自己背靠岭南，这群高高在上的人如今趴在地上两条狗都不如。

当他们发现明缘抵达的时候，皇室子弟哭着喊着爬到明缘面前，“陛下，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保证绝对不和你作对。”

瞭望殿的弟子们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他们没有求饶，但缩成一堆瑟瑟发抖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威名。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出去的机会，但能不能把握，就看你们自己了。”

活落，明缘终于把视线放在了沉乾身上。

只是她眼中的冷漠，却让沉乾心中咯噔。

第二十章 我才是

一个时辰之后。

沉乾也被放出了天牢，明缘甚至还允许沉乾一番整理，让沉乾坐在他的身侧。

只不过，明缘口中说的话却是：“国师为何不开口，是觉得眼前的景色不够精彩吗？”

所谓景色，是皇室众人和瞭望殿弟子们的相互厮杀。

明缘派人给他们各一批弓箭，马匹，刀剑，并且告诉他们，存活的只能是一方的人。

所以，这两派人必须有一方要死光。

被囚于天牢半年，如今守来了这一点希望，谁都想拼了命活下去。

皇室子弟的人数是瞭望殿弟子人数的三倍多，只是出了天牢之后，皇氏子弟不是瞭望殿弟子的对手。

皇室弟子虽然人数多，可真的会拿弓射箭，舞刀弄枪的人没有几个，而瞭望殿弟子就算筋疲力竭，可只要他们拉得开弓，那几乎是一箭一个。

皇室弟子很快就被杀得精光。

但瞭望殿这边也并非全然无事，这几个人被困了半年，折磨了半年，身上早就没什么力气。

他们拼杀到最后，皇室弟子抱着“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的态度，一窝蜂的拥上去，还真的折下了几个瞭望殿的人。

明皇不久已死，至此，除了明缘，明朝皇室之人死绝了。

让明缘意外的是，季灵芝最后竟然活了下来。

明缘扫了一眼，活下来的一女二男，冷哼一声意味不明，说了句：“你们对自己人，倒是情深意重。”

沉乾闻言，脸色一白。

“来人！”

“明缘！不可再造杀孽。”

明缘和沉乾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沉乾的话音一落，明缘神色骤冷，一旁的玄阳子故意训斥：“大胆沉乾，怎敢直呼陛下名讳！”

沉乾压根当玄阳子不存在，只一脸紧张望着明缘。

两人目光对视，明缘终于肯正视他一眼了，几秒后，明缘却忽而一笑，“怎么？心疼你的师弟师妹？害怕我杀了他们？”

听着她这样一脸平静的说着杀人的话，沉乾心疼又是一痛。

“并非如此。”

他知道明缘此番不过是想借弟子们的手，除去皇室族人这个后患。

明缘篡位登基，皇室族人必须得死。

这是历来的规矩。

但明缘亲自下令射杀，和旁人杀死在因果报应上完全是两个概念。

沉乾瞟了一眼一旁的玄阳子，大概也猜到了这些举措是他建议的。

但岭南弟子下山历练，都和天地签了生死契，一旦入世，生死不论。

岭南插手了明缘的生活，如今被明缘反过来报复是因果循环。

所以从一开始，他也没开口求什么。

如今开口，只不过不想让明缘多造杀孽。

但却又让她误会。

在明缘质疑的神色下，沉乾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试着解释说：“生死情劫并非你想的那样，你是局中之人，多一条杀孽，变多一种不可挽回的业障。”

“明缘，你信我一次。”

明缘饶有兴致挑眉，“我信你，你待如何？不信你，你又待如何？”

“沉乾，你现在应该清楚，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一个阶下囚却想要我答应你，可凭什么呢？”

一字一句，明缘分明没有用什么力道，可字字句句却如利刃，刀刀戳心。

明缘说完，转身就要走。

沉乾望着她的背影，再一次体会到了明缘从前的心情。

原来望着人的背影也会这般难过。

蛊毒的反噬仿佛更加严重了，沉乾一直忍着，可下一秒却见到玄阳子牵起了明缘的手。

顿时，那压下去的心痛瞬间翻涌。

沉乾神色暗沉，飞身落到明缘面前，一把打开了玄阳子的手，在明缘冷淡的目光下，他一字一句说——

“我才是你的夫君。”

第二十一章 世间

沉乾亲口承认的一声夫君，明缘曾经等了三年。

曾经他把一颗心捧到沉乾面前，可是他不要。

如今她不稀罕了，却这样轻易的得到了。

明缘抬起被沉乾握住的手，一点一点拨开，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灿烂。

可是……

明缘却用最灿烂最温柔的笑脸，说着——

“夫君？你也配？”

迟到的深情比草贱。

隔着血海深仇，明缘不但感受不到半点情意，她还觉得无比的恶心。

两个人距离这么近，沉乾能清晰感受到明缘眼中的厌恶。

他忽然没有拦住她的力气。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任沉乾怎样盯着明缘的背影，可她一直没回头。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历劫失败的师叔为什么劝告他。

无论如何，不要动心。

生死情劫，最忌动心。

过往的一切，如幻梦一般浮现心头。

他从前一直以为，他一心向道，情劫这种事情落在他身上，不过是个错误。

可后来，他见到明缘的第一眼，他便知道他错了。

她清润的眼眸，她低低喊的一声国师，她小心翼翼为他递来锦帕……他记得越来越多的她。

可情劫，是两个人的事。

劫难既然存在，那么情劫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注定受到牵连。

陷得越深，往后越痛苦。

但两个人当中，她的用情分明比他更深。

于是，他尽量避免了和她相处，哪怕于心不忍，也装作冷漠相对。

渐渐地，她不再期待什么了，她眼中的光也熄灭了，他无数次想抬手，想留住她眼中的光，可想到师叔抱着惨死的心上人那痛哭的模样……他最后都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