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的一句话，却沉重到让王城不知该如何接。他用力拍了拍方归廷的肩膀，然后拉着满脸恨铁不成钢的冯正阳去了里面的办公室。

　　冯正阳进去后甩开王城的手，大骂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固执，自己全是主意还要我们刑警队干什么，送死还要我们一队人做观众吗！”

　　“盯紧他。”王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拍了拍烟盒屁股抽出两支，一支叼在嘴里，一支递给冯正阳，“阿廷应该还有什么话没跟我们说。”

　　冯正阳愣了一下，“你是说……”他若有所思地点燃烟，狠狠吸一口才问：“你这几个小时一直跟他在一起，有什么情况你不清楚？”

　　“清不清楚得看他愿不愿意说。”

　　冯正阳疑惑：“他不信任我们，为什么？”

　　“不是不信任我们，他是不信我们能毫发无损地把他老婆救出来。”王城说到这就想起往事，轻笑一声道：“阿廷这小子，跟他母亲一个样，都是痴情种。”

　　下午五点，方归廷在警察局隔壁的银行里取出大笔现金覆盖在冯正阳提供的假钞之上。五点半，他趁着局里人都在吃晚饭的空档，驾着刑警队提供的定位车，独自离开警局。

　　王城站在楼上皱眉盯着方归廷消失在街角，低声说：“走了。”

　　冯正阳骂了一声脏话，快速扒完剩下的几口饭，站起来大喊道：“大家抓紧时间，三分钟后出发！”

　　他们不敢靠太近，在距离方归廷一公里多的位置紧紧跟着。冯正阳盯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喃喃自语：“这就是去滨海村的路，难道张北他们真就躲在这里？”

　　但方归廷没有在仓库附近停下，他径直往前开，直到抵达村庄附近的废弃渔船码头。他把车子停在码头入口处，刚打开车门迈出去，后腰传来冰凉的触感，有人拿刀抵着他。

　　“手机扔地上。确定没人跟着吗？”

　　“没有。”方归廷感觉自己被包裹在海腥味里，连吹过发丝的风都带着股烂鱼发臭的气息，他用力屏住呼吸接着说：“其他人都以为是仓库八点。”

　　车后面的泡沫箱突然掉在地上，发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只有风浪声的安静码头显得格外突兀。

　　“谁？”张北用力扯过方归廷的胳膊，把刀从他的后腰换到脖子，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并架着他慢慢往后退，“你不是说没带人吗！”

　　一只猫从箱子后跳出来，嘴里叼着只翻白肚的死鱼。它谨慎地三只脚站在掉落的泡沫箱上喵了一声，然后迅速蹿走。

　　方归廷再次重复道：“没带人，只有我。”

　　张北转头仔细观察一圈，没发现其他可疑的痕迹，他突然把刀掉了个头，没有犹豫往方归廷的大臂上用力插进去。

　　方归廷猝不及防，忍痛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的脸色迅速变白，刀口的血染红衣服，他低头看着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脑子里瞬间闪过阮苏苏全身染着红色的画面，他的手颤得更厉害，血一滴滴落在地上，与沾满咸臭的污水融为一体。

　　张北见自己都动手了，周围还是没有人出现，他放下心，终于相信方归廷确实是一人带着钱来的。张北重新把刀抵在方归廷的后腰，低声问：“钱呢？”

　　方归廷的喉咙里都是血腥味，他哑着嗓子说：“我要先见到她。”

　　“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别废话，钱呢！”

　　“后备箱里有一百万。”方归廷慢慢走到车尾，用没有受伤的手打开后盖，随意拉出一个手提箱打开，然后取出一沓钱往后递给张北，“你可以点一点。剩下的四百万我也已经取出，只要见到我太太，马上就告诉你钱的位置。”

　　张北从这沓钱中间随意抽出一张仔细摩挲，确认后单手提着几个箱子搬到几米外的另一辆车，然后使劲盖上后盖，用刀尖用力顶了顶方归廷的后腰，厉声说：“上车，按我说的路开。”

　　方归廷艰难地坐上驾驶位，快速失血让他的手冰冷到几乎没有触觉，但他还是熟练地操控方向盘，按照张北示意的方向驶去。

　　拐弯时透过外后视镜，方归廷看到后方一闪而过的黑色车身，他没有提醒张北，面不改色地继续往前开。

58.保护她

　　冯正阳带人追到码头附近后，着急抓起望远镜观察。尽管傍晚光线昏暗，海边更是阴沉沉的，他还是正好看见方归廷被人抵着刀推进车里，车门边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妈的，才几分钟就动刀了，这个畜生！”冯正阳快速解开安全带，打开传话机正准备叫人下车救援，旁边的王城拉住他摇了摇头，“还能开车，应该没事。”

　　冯正阳再次拿起望远镜，方归廷正扶着方向盘干脆利落地倒车，然后一踩油门往侧边的小路开去。

　　“跟上。”王城在车前的屏幕上打开一个新的定位系统，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缓缓移动的小红点，“你别冲动，阿廷就是不想警方贸然行动才瞒着我们一个人来的。”

　　冯正阳重新发动车，又降下车窗透气，闻到腐烂海鲜的味道后他皱着眉重新关上窗，“他可以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我不行，这是方警官唯一的儿子。”

　　王城也这么想，他和方心蓝是同事兼好友，在她隐姓埋名工作的那几年中，他是她身份的唯一证明，也是她与正义的唯一联系。方心蓝牺牲后，王城一度不敢继续一线工作，花了很多年才治愈创伤后的恐惧。

　　有着这样经历过生死的情谊，王城当然希望方心蓝的家人，特别是她生前最在意的独子，能够平平安安继续生活下去。他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如果这次张北的目标真是方归廷的命，那他至少要做到让他安全，哪怕让两个嫌疑人逃走，哪怕不得已时放弃对阮苏苏的救援。

　　但方归廷显然不这么想，否则他不会瞒着所有人擅自行动。

　　跟着张北的指挥开了几公里路，两人最终在一个小渔村口停下。如果不是车上中控台自带的时间显示他们只开了十多分钟路程，方归廷甚至觉得这段路有几百公里这么漫长，久到他衣服上的血液凉透，凝固，像一个坚硬的壳般焊在他的皮肤上。

　　“下来！”张北拽着方归廷下车，用一块黑布蒙住他的眼睛，又扯着他走了五分钟左右，终于到达一栋破旧的二层老房子前。

　　卢磊在楼上听到动静，拉开窗户往下探，继而瞪大眼睛问道：“哥，你怎么把他带来了！钱拿到了吗？”

　　张北没有回答，用下巴点了点门的方向，“下来开门。”

　　随后房子里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卢磊很快打开门跑出来，帮忙架着方归廷往里走。

　　张北进去后第一时间用绳子绑住方归廷的手，把他一把推倒在地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