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芸——”

姜衍打断她，拉过她的手，一点点掰开，眼中满是心疼。

邓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掌心的伤口越来越深，右手已经浸满了血。

第39章

这样的情形，姜衍见过一次。

邓芸刚创业的时候，供货商的交付数额对不上，却不肯承认失误，非说是邓芸自己弄丢了。

邓芸百口莫辩，不知怎么反驳，脸色苍白，掐着掌心，一遍遍重复着：“我没有弄丢。”

后来才发现，确实是供货商的问题。

那时姜衍发誓，今后绝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现在，他还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伤害了邓芸。

邓芸顾不上手掌的疼痛，着急解释：“我没打算和他在晚上见面。”

“可我弄丢了那条珍珠项链，顾烨霆告诉我，他知道项链在哪里。”

“对不起，阿衍，我应该告诉你的，可我实在没有勇气。”

姜衍没有说话，找来医药箱，仔细地给她缠绷带。

邓芸只能看见姜衍的后脑勺，却敏锐地察觉到，姜衍的动作还是有些怒气。

沉默一瞬，邓芸开口：“阿衍，你别生气。”

姜衍叹了一口气：“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明明下定决心不让你受伤，可你还是因为我受伤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邓芸没再说话。

明明误会已经解开，可是两个人好像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邓芸家门口。

以往车上都是说说笑笑，可这次，车里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

夜风灌进来，邓芸冷得打了个寒颤。

以前夏天的夜，有这么冷吗？

接下来的几天，长虹步入正轨，邓芸也开始忙起来。

因为上次的事件，邓芸特别防备顾烨霆。

除了必要的生意往来，基本上不和他接触。

顾烨霆意识到了这一点，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那天我的计划成功了。”

“姜衍生气了，所以你才要减少和我的来往。”

邓芸压着火：“这是我的私事。”

顾烨霆看着邓芸的眼睛：“邓芸，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都不用说什么，只要减少和你的来往，那些企业老板就会察言观色，也跟着减少，甚至是杜绝和你的合作。”

“然后，你的长虹就会破产。”

邓芸回瞪回去：“顾烨霆，你试试看。”

“我能在沪市白手起家，就能让长虹在京市扎根。”

顾烨霆根本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轻蔑地瞥了邓芸一眼：“话别说太满。”

说完，出了办公室。

顾烨霆说到做到，接下来的两个月，根本不跟邓芸来往。

那些商人见风使舵，也纷纷放弃和长虹的合作。

邓芸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休息，更别说和姜衍见面了。

他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在下班后一起吃饭，散步，聊天，只是频率少了很多，有时候一两周才能见上一次面。

有几次，明明是难得的约会，却被姜衍看出精神不济，被送回家好好休息。

这天，邓芸刚刚拿下新合同，提早下班，兴奋地前往姜衍家，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姜衍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很快压了下去：“恭喜你。”

“今天难得下班早，就在家里吃饭怎么样？我和我妈学了几道菜，刚好可以做给你吃。”

邓芸满脸兴奋：“好！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姜衍转身去了厨房：“不用了，你累了这么久，好好休息吧。”

等姜衍端出第一盘菜的时候，邓芸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姜衍放下菜，深深地看了一眼邓芸，叹了口气。

等饭菜全部做好，姜衍才喊醒邓芸。

饭桌上，邓芸胃口很好，一边夸姜衍的厨艺，一边大快朵颐。

姜衍神色恹恹，似乎有什么心事。

邓芸注意到了这一点，停下筷子：“阿衍，怎么了？”

姜衍放下筷子，看着邓芸：“你不累吗？”

邓芸心中涌上一股不好的念头：“我不累，你为什么这么说？”

姜衍摘下腕表，放在邓芸面前：“邓芸，别逞强了。”

“我们的婚姻，还是算了吧。”

第40章

邓芸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同意，凭什么算了？”

姜衍看着她：“这几天你有照过镜子吗？”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都辛苦成什么样了？”

“顾烨霆针对你，长虹是不可能发展起来的。”

邓芸拍案而起，怒火涌出胸口：“所以你就替我做决定？”

姜衍揉着额角，语气有火，更多的是无奈：“你不肯离开京市，就只能活在顾烨霆的威胁之下。”

“我尝试说服爸妈，可他们已经不肯再退让。”

“一年的时间，长虹在顾烨霆的打击下，根本发展不起来。”

邓芸怒火更胜：“你怎么知道发展不起来！我已经在努力……”

看着姜衍悲凉的眼神，邓芸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

姜衍苦笑道：“对，你已经在努力了。”

“努力的代价就是你的健康，还有越来越少的见面时间。”

“这样的关系，对我们来说都是折磨。”

“放手吧，邓芸，趁我们彼此还有最美好的回忆，趁我们留着最后的体面。”

良久，邓芸才挤出一句话：“阿衍，等等我好吗？”

她拉着姜衍：“即使是折磨，我不想放手。”

她眼眶发红，好像多说一句话，眼泪就要掉下来。

要是以前，姜衍早已心疼不已地答应了下来。

可这次，姜衍没有心软，毅然决然地抽出手：“没有我，顾烨霆就不会针对你，你也能轻松一些。”

“我宁愿你拥有健康和事业。”

说着，姜衍把那只腕表塞进邓芸手中：“很抱歉，我只能陪你走到这。”

那只腕表是邓芸用自己的第一桶金买的，姜衍戴了四年，从未取下。

可现在……

邓芸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推回去：“不，我不要结束。”

“阿衍，你收回去。”

推搡间，腕表“嘭”地砸在地上，机械碎片飞了一地。

邓芸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捡起碎片，失声痛哭。

姜衍深深地看了邓芸一眼，还是没有安慰她，转身上楼。

邓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她摩挲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把项链还给姜衍。

因为一旦把珍珠项链还给他，他们之间就划清界限，什么也不剩了。

一个月过去，姜衍没找过邓芸一次，邓芸找他，也被拒之门外。

邓芸总算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姜衍不在的日子里，思念如野草一般疯长。

她既希望姜衍来找她，要回这条项链，这样他们之间不至于连面都见不着。

也希望姜衍永远不要来找她，不要把这条项链送给其他女人。

这天，邓父难得休假，邓芸回到父母家中一起吃饭。

邓母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小芸，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听到这话，邓芸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如断线般珍珠落下：“爸，妈，阿衍要和我分手。”

邓父目瞪口呆：“怎么回事？我去营队的时候，你们不还好好的，还商量着结婚吗？”

邓芸抹着眼泪，哽咽着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邓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拍着邓芸的后背：“小芸，我看得出来阿衍是个好孩子，是你们没有缘分。”

邓芸在父母的安慰下，总算好受一些。

吃了饭，邓芸走出门，只见顾烨霆的丰田停在门口：“上车。”

邓芸没理他，越过它要走。

顾烨霆继续道：“如果你不上车，就别想见到姜衍最后一面了。”

第41章

邓芸愣了一瞬：“你说什么？”

顾烨霆道：“姜衍晚上八点的火车离开京市，现在还有一个小时。”

邓芸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邓芸不断祈祷，希望车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甚至没有心思去管顾烨霆为什么会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

直到风拂过脸颊，邓芸才被拉回一丝理智。

她看向顾烨霆：“你又想故技重施，破坏我和阿衍的感情？”

顾烨霆嗤笑：“他都要离开京市了，还有什么好破坏的？”

“不过，我倒是想撕开他那张假惺惺的面具，看看他失望的表情。”

邓芸看着顾烨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烂到了骨子里。”

“你这种人，居然还进的了营队？”

顾烨霆大笑：“邓芸，你以为我是谁？”

“我是顾军长的儿子，他们见了我，从来都只拣好听的说。”

从小，顾烨霆就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

顾军长一年到头回不了家几次，顾夫人娘家很有钱，用最好的，最金贵的稀世珍宝浇灌着顾烨霆长大。

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

顾烨霆身边的人分成了两种，一种是看中他的身份和财富和他做朋友，一种是仇富，背地里说他坏话。

他也曾以为，那些狐朋狗友是自己真正的朋友。

直到那一天，不知谁泄露了消息，说他不是顾军长亲生的。

所有的朋友扭头去巴结了祁思远。

顾烨霆这才明白，那些朋友在乎的只是顾军长儿子这个身份，在乎这个身份带来的利益，没人在乎他的真心。

于是他才会说出那句“利益比真心更长久。”

邓芸不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