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初有一瞬间的恍惚。

是啊，纪时沅死不死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为什么她会难过？

她不想让他死，她想让他活着，就算，一辈子也没办法自由自在，只能被他困在身边，她也希望他活着……

她脑海里回荡着关于纪时沅的所有记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无限循环。

就像是一个充满吸力的怪圈，将她一点点拖拽向深渊。

姜梦芝终究是不舍得对她说太多刺激的话，带着哭腔：‘初初……你别这样，我害怕……’

桑榆初喃喃开口：“其实……我好像一点儿也不恨他。”

“我知道……”姜梦芝捧起她的脸：“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吧，别憋着。”

桑榆初摇摇头：“我不想哭，就是心里堵得慌。我累了，我想躺会儿。”

兴许是实在太疲倦，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姜梦芝把两人的手机都拿出来开机，查看电量，之前在飞机上都关机了。

桑榆初的手机刚打开，几条微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因为设置了只通知不显示内容，姜梦芝不知道是谁发的，也不知道手机开锁密码，就没管。

给手机充上电，姜梦芝不放心，一直在床边守着，不敢挪开半步。

过了一会儿，桑榆初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姜梦芝怕把桑榆初吵醒，手忙脚乱的关掉音量，定睛一看来电显示，她顿时有种见鬼的感觉，打来电话的竟然是纪时沅！

她愣了几秒才试探的接起：“喂……？”

听到是她的声音，纪时沅有些诧异：“她人呢？”

姜梦芝回头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你是人是鬼？”

纪时沅：“……你说呢？”

确认纪时沅没死，姜梦芝松了口气：“我跟初初连夜来了海城，以为你死了，她到现在才合眼，刚睡着，你在哪里？”

纪时沅没有回答，只是询问了她们落脚点的位置，随即就挂断了。

第二百零九章 不妨大胆一些

前后不过十多分钟，纪时沅就出现在了酒店。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祝南舟。

姜梦芝怕把桑榆初吵醒，只敢站在门口跟他们说话：“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这大晚上的，看到本应该空难出意外的人好端端的站在她跟前，她心里是有点发怵的，但凡祝南舟不在，她都觉得见鬼了。

祝南舟把她拉到一边儿：“我们本来就在附近，你跟我走吧，让时颂在这边就行。”

姜梦芝脑子没转过弯儿来：“我不走，我得看着初初。”

“你赶紧的吧。”祝南舟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电梯口走。

进了电梯，姜梦芝才反应过来：“你直接说要给他们私人空间不就得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纪时沅不是出事儿了吗？我看着也不像啊……”

祝南舟脸上挂着疲倦，摸了支烟，等出了电梯才点燃：“回头再跟你说吧。”

——

这一觉桑榆初并没有睡太久，因为睡得不安稳，一直做着混乱的梦。

等她从不安中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窗外已经朦胧亮起的天色，像是这个世界被罩上了一层浅灰色的纱布，不甚清晰，也没那么黑暗。

她浑浑噩噩的坐起身：“芝芝……”

没有听到应答，她看见洗手间亮着灯光，下床走过去：“芝芝，你在里面吗？”

跟前的门打开，看见纪时沅的那一刻，她整个人愣住，又觉得太不真实，难道梦还没醒吗？

纪时沅还是平日里的模样，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眉眼深邃，不笑的时候，看着冷冷清清，却又好看到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手里拿着的手机还在通话界面，一切都那么真实。

“你怎么醒了？天还没亮，接着睡吧。”

桑榆初站着没动，视线一直在他脸上打量，梦怎么能这么真呢？

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抚向他的脸庞，既然在梦里，不妨大胆一些。

纪时沅没躲开，只是察觉到她手掌冰凉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

桑榆初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情绪有些失控，眼眶红红的。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又怕一开口，就惊扰了梦境，梦境消失，纪时沅也会跟着消失。

过了莫约一分钟左右，纪时沅才抬手握住她的手：“你先回去躺着吧，我打完电话就过来，两分钟。”

桑榆初变得异常听话，点点头，乖顺的回到床上躺下。

纪时沅很快结束通话，上床躺在了她身边。

两人谁都没再吭声，却又都没睡着。

到了早上九点，外面的天色还是朦朦胧胧，狂风吹得窗户发出奇怪的异响，不多时，倾盆大雨轰然而下，外面的世界顿时陷入雨雾中，什么都看不清。

躺了这么久，桑榆初脑子清醒了许多，她扭头看着身旁的纪时沅，纪时沅也看向她。

四目相对，桑榆初没有闪躲，只是小心的开口：“纪时沅，是你吗？”

纪时沅才反应过来：“你当在做梦呢？我没事，飞机失事的时候，我不在上面，死的是……杨青松。”

桑榆初记起上次在游乐园看到杨青松的场景，那会儿他带着老婆孩子，一家三口很幸福。

她没跟杨青松的老婆孩子打照面，只是依稀记得，那时杨青松的老婆孩子在不远处和穿着人偶装的工作人员合照，杨青松的女儿，看着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章 会不会有内幕

纪时沅面色凝重的接着说道：“出差的早上，他给我打电话，云城有点棘手的事需要我留下处理，但海城这边对接也不能没人，我就只能临时让他先走，坐我的私人飞机，我没想到……会这样。”

知道了事情经过，桑榆初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青松出差前打给纪时沅的第一个电话还是她接的，她没预料到，那是噩耗的前奏。

她庆幸纪时沅没死，也难过杨青松的死亡，他的老婆孩子应该很难接受……

纪时沅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他起身下床接起：“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他回头对着桑榆初道：“杨青松的太太过来了，我要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桑榆初也不想一个人留在酒店，于是和他一道儿去了之前他和祝南舟落脚的酒店。

因为要留在事发地附近等待后续消息，所以纪时沅和祝南舟就在附近的酒店暂时安顿，离桑榆初和姜梦芝暂住的酒店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到了那边，他们刚走进酒店一楼大堂，坐在休闲区沙发上的妇人便激动的站起了身。

桑榆初认得，那是杨青松的老婆。

丈夫出事，她仿佛一夜苍老了十岁，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精致的妆容，只有伤心过度和久不能眠导致的苍白和疲倦，全靠一口气撑着。

祝南舟已经在场陪同了，看样子安抚得不是很有效果。

纪时沅抬步走上前，微微垂眸：“抱歉……”

杨青松的老婆眼里含着泪光，没有大吵大闹，极力克制着悲伤的情绪：“我们家老杨还没消息吗？是因为台风天才出意外的吗？”

纪时沅顿了顿：“还没消息。具体的我也还在查证。按道理，我的飞机出发的时候台风还没来临，不太会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老杨没了……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大儿子要高考了，这事儿我都不敢告诉他。我出门的时候，小宝问我爸爸什么时候回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青松的老婆再也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两个大男人不方便肢体接触，桑榆初走上前扶着杨青松的老婆坐下，抽了纸巾给她，本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可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

等杨青松的老婆情绪稍稍稳定一些，纪时沅才开口承诺：“本来在飞机上的人应该是我……你放心，今后有什么事，只管开口。”

因为家里还有孩子要照看，又近年关，杨青松的老婆不方便一直留在海城等丈夫的消息，待了一上午之后，在下午又赶回了海城。

天气恶劣，没办法乘坐航班，是祝南舟亲自驱车将她送到车站的，还安排了人陪同到底。

这种天气，海上的搜救工作几乎无法进行，等台风过去，估计海面上什么都不会剩下，这意味着，当时在那架飞机上的人，许多连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