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海中便传来一股极强的控制感，意识混沌中，听到他问道。

“你在哪里见过临渊？他如今身在何处？”

回答抑制不住便要脱口而出，我死命咬住唇瓣，鲜血刺激回笼了几分清明意识，牙根都被我咬到打颤。

我沉默着摇头不语。

“这么拼命隐瞒，是怕我对他不利？你爱慕他？”

我唇瓣还下意识咬紧着。

身子却骤然转入了另一人臂弯。

熟悉的紫袍映入眼帘，带着无奈叹息的声音也随之落下。

“傻丫头，我又不怕你告诉他，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看着面前两张除了衣袍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我神色怔愣，几乎要辨认不过来。

但丫头…只有临渊才会这么叫我。

思绪间，耳旁传来他们的对话声。

“临渊，你这是铁树开花，看上这个小女修了？”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立刻滚出这方界。”

我抬眼望去，二人的眼神在半空无声交锋，我从未见过临渊如此冷冽的神情。

片刻后，红衣的蚩炎率先开口。

“也罢，既然你在这方界，那我便暂时先不入侵了。”

临渊眉眼冷肃：“滚！”

蚩炎挥袖离去。

雪瑶困在魔气团里焦急开口：“主人，你怎么样啦？对不起，雪瑶太弱了保护不了你，这家伙怎么还有两个样子啊……”

我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出言安抚道。

“我无碍，你别担忧，他不会害我。”

临渊挥手解开雪瑶的禁制，淡声开口：“便如此相信我？”

我思及近段时日所受他的关照，仰头朝他笑了笑。

“临渊，除了师傅的称谓不能叫，我以后可以做你的弟子。”

有了师徒之名，这些关心便也合理了。

他却轻笑了声：“初时觉得你天资聪颖，才想收你为徒，如今一看，太愚钝了”

不料会被他调笑，我面色微尬，偏头看向雪瑶。

他懵懵地睁着眸子在我们身上左看右看，最后挠头说了句。

“好像真的不一样唉，他看着比那个红衣服的顺眼一点。”

临渊和蚩炎的身份，我已知晓，但我不明晰他们的实际关系如何。

只是那天过后，蚩炎好像在修真界隐匿了。

魔修们夹着尾巴躲了起来，各宗门的异动也慢慢平息下来。

我打算辞去宗盟盟主和宗主之位，跟临渊去魔渊长住之时。

他却摇头拒绝了我：“你在修真界可以有作为，不必跟着我，初时的戏言便忘了罢，当好你的宗主。”

离开之际，他问我。“那个解除灵魂禁锢的献祭者，你可想让他重生？”

我知道，他说的是凌辰羽。

被饕餮吞噬完魔咒之后，灵魂剥离出来陷入沉睡，被我放在养灵瓶里温养着。

我怔然看向他：“如何重生？”

第42章

入修士一途，虽可增寿命，但身死魂消，也跟凡人一样无法逆转。

所以临渊说的重生，我不解其意。

“献祭者乃强行被剥离神魂，违逆天道之举，故而有特许。”

他淡声跟我解释，随即递给我一面巴掌大的铜镜。

“此乃测生镜，对着献祭者照一下，便可在六界找到他适宜投身的躯体。”

我接过测生镜，临渊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我思忖片刻，从养灵瓶内放出凌辰羽的魂魄。

他受灵力温养了一段时间，此刻意识已恢复了一些清明。

不过看我的眼神很茫然。

“你是？”

我想到饕餮说的，将他的负面意识都吞噬了，莫非是将记忆也吞了？

我没回话，却听到他又说了句。

“我好像在梦中见过你，梦里…你是我的小师妹。”

小师妹，这个称谓让我恍惚，那段年少时光里，我们晨起练剑，互论道心，畅谈未来，存过那么多温心的回忆。

是tຊ他伪装太好，还是岁月让人心易变？

我摇了摇头，抛去脑中的繁杂心绪。

摩挲着手中的测生镜，开口问他：“你可愿意重生？”

他似乎是不太相信自己身亡的事实，愣了半晌才问道。

“我是如何死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失去记忆后恢复温润和煦的脸，垂眸敛下眼中的情绪。

隐下那些龃龉的往事，随口跟他胡诌了个原因。

“你是意外被人害死的，我是你的宗主，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我送你入轮回，或者帮你重生。”

他抬眸仔细地看了我半晌，开口道：“我要重生。”

我拿测生镜对着他照了一下。

片刻后，镜中投射出一道信息。

风月国，黎阳镇，凌雨。

我没有通知其他人，当即御剑带着他去了测生镜中的地方。

只说了地点及名字，我原以为找人还得费一番功夫。

不料刚到黎阳镇，便见到了人。

看着那张跟凌辰羽一模一样的脸，事实已不需要确认。

不过他此刻境遇有点不太好。

一圈人围着他拳打脚踢，嘴里还骂咧着。

“傻子还喜欢偷窃，死了也该。”

“他爹娘死的时候，他便该死了，这种傻子活着有何用？”

我抬眸一看，有人兴起激动，竟挥着锄头正欲往他脑袋砸去。

我立即施术引了个石头震在那人手臂，出声劝阻：“何必伤人性命。”

锄头应声落地。

众人回过头，看我不过一个弱女子，便将怒火打算转移至我身上。

“你帮偷东西的傻子说话，定然也不是好人。”

我神情淡然地挥手将旁边一棵脖子粗的树推倒。

众人眼神皆又惊又惧，接连退散。

很快原地便只剩下仰躺在地上，灰头土脸，鼻青脸肿，衣衫褴褛，跟凌辰羽拥有相同容貌的凌雨。

我走近，抬手给他施了个净身术。

弯身伸手将他捞了起来。

他怔着一张痴傻懵懂的脸，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喃喃开口。

“你是仙子吗？”

他神志不清明，我没有和他多交谈的意思。

从养灵瓶中将凌辰羽的魂魄放出来，淡声开口。

“便是他了。”

他点头，迈步直接朝着痴儿身上撞了过去。

下一瞬，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反弹在地。

我看着测生镜上灼灼亮光闪耀，上面赫然显着一行字。

尘缘未尽，心事未了，魂不可生。

第43章

傻子凌雨的心愿……很简单。

便是替爹娘立个墓碑，修缮好漏水的屋顶。

我一一帮他办妥。

以为事情皆了之际。

倏然间，他伸出一只手比划道：“我还有一个愿望哦。”

我侧眸看他：“何事？”

他裂开嘴，眼里蕴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我想让仙子一直陪在我身边。”

痴儿纯良，心性至善，我知道他是真心诚意地这般说。

可一生混沌，何其孤苦。

我朝他浅淡一笑，“我应你便是。”

测生镜中红光大盛，凌辰羽的魂魄被牵引飘至他体内。

约一盏茶的光景后，面前人再次睁了眼。

混沌的瞳仁已恢复清明。

他朝我温煦一笑，“宗主答应的，让我陪在身边可还作数？”

他方才以魂灵形态站在一旁，自然是听到了我应允凌雨的话。

我没有即刻回答他的话，而是御剑带着他回了歆云宗。

来到了梦远峰，时梦云的院内。

她上次目睹我将凌辰羽丢落悬崖后，人便疯了。

我施了结界将她困于此内。

院中长时无人踏足，叶落翩飞，有些许荒凉。

她便坐在院门的石桌前，用树枝挑起一片枯叶，喃喃轻语。

“师兄，我亲手做的芝麻汤圆，你尝尝好不好？”

我指着面前神志疯癫，发丝凌乱，面容脏污的女人，转头对凌辰羽开口。

“你可以留在宗门，这是与你已经成了婚的道侣。”

纵然记忆全无，阴暗心绪也被吞噬，但他温润的脸上还是下意识出现一抹抗拒。

“我为何会跟她是道侣？我明明……”

我隐隐猜到他后面的未尽之语，使了禁言术止住了他的话。

“你们二人之前恩爱有加，不过因着失忆你将这些都忘了…”

我话音未落。

身后的时梦云猛然扑到他的怀中，激动震颤地开口。

“师兄，你回来了，梦儿好想你。”

身上多日未清洗的脏污一并落在凌辰羽的白袍上。

我看着凌辰羽僵硬异常的脸，淡声开口。

“日后你便负责照料她，道侣之间，自该恩爱不移。”

我略过他抗拒挣扎的神情，拂袖原地离开。

次日便听到王七跟我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