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白纱蒙面，飘然似仙女的清冷女子上前打量卫宁茗。

“异体之魂？”

这话一出，那两人都同时转头看她。

这是孟尧第二次听见这词，第一次是从苦海大师口中得知。

萧无心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们南越的圣女，元芷燕。”

元芷燕摘下面纱，面容如皎月，带着圣洁清冷的美。

她淡淡一颔首。

孟尧不再管宋昶希，问道：“芷燕圣女，苦海大师之前看过，也尝试唤回她神志，可她不愿醒来，你可有办法。”

元芷燕怔了一瞬，若有所思地轻笑一声：“苦海大师果然是出家人，慈悲为怀。”

众人还在不解时，萧无心接话：“那就是有办法，不过手段不是太好咯？”

孟尧神色微变，元芷燕斜他一眼，似笑非笑：“三殿下若是听我其他话时，也能有这样的理解能力便好了。”

孟尧知晓这俩一向有点不清不楚，忙岔开话题：“什么办法？”

元芷燕淡淡道：“以她挚爱之人心头血为引，加上我南越秘法，可使她神魂归位。”

她说完，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不过，我并不能保证她能彻彻底底的清醒，而且用了心头血的人，恐有性命之忧。”

孟尧终于明了，为何苦海大师不愿用这方法。

他毫不迟疑地道：“用我的血。”

然而与他一同响起的，还有另一道声音：“用朕的血。”

孟尧皱眉看向宋昶希：“你凑什么热闹？”

宋昶希冷笑一声：“你可以，朕也可以。”

凭什么孟尧能做出一副他的爱最伟大的样子，难道自己的爱便一文不值吗？

两人看向对方的目光如刀。

若是眼光可以杀人，两人此刻身上都中了千百刀。

孟尧淡淡道：“你莫不是忘了圣女的话，得用她挚爱之人的血。”

第33章

宋昶希脸色一变，冷凝道：“莫以为朕不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若她当真还如此爱你，又怎么会不愿醒来。”

孟尧被戳中心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那凭什么用你的？”

“就凭朕是天子，璎诺跟在朕身边跟了七年。”

“呵呵，你可以随时不是。”

“孟尧，你大胆！”

热闹看得高兴的无心公子好心出主意：“抢什么抢，都用上。”

两人同时转头怒瞪他：“你闭嘴。”

萧无心凉飕飕威胁：“两位确定要对我如此无礼？”

他说罢拉长声音唤：“芷燕——”

元芷燕正在抬手测卫宁茗脉象。

卫宁茗一双清澈眸子看她，纯然而安静。

见那几人如孩童一般争吵不休，她冷下脸呵斥：“全都闭嘴。”

庭院中终于安静下来。

元芷燕再转脸看向卫宁茗，立马变了脸，声线温和起来。

“璎诺，我知道你听得见，你选。”

卫宁茗听闻这话，一把捂住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不要选择，没有选择。”

孟尧和宋昶希都愣住。

元芷燕一指点在卫宁茗颈后，卫宁茗冷静下来，只是神色些许涣散。

她瞥了两人一眼，眼神十分意味深长：“给我一个安静tຊ的房间，不要任何人打扰。”

半个时辰后。

卫宁茗睡着，元芷燕从房间内出来，淡淡道：“选好了吗？选好了我们便可以开始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孟尧手中闪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直直插入自己心口。

他月白色衣袍瞬间被血染红，所有人都愣住了。

众下属惊呼一声：“王爷。”

萧无心也没想到他下手这般干脆利落：“孟尧你疯了？”

唯独孟尧本人面色没有一丝波澜，他淡然地道：“选好了。”

元芷燕眼眸一凝，笑了：“行。”

宋昶希看着两人走进去，手握成拳。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慢了孟尧一步。

一个满是混沌白雾的地方，一个如结界般的光球发出光芒。

躺在光球中央的卫宁茗睁开双眼。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时间为何物。

偶尔睁开双眼，会有一些零碎画面飘过，都是外界传来。

但卫宁茗只是看一眼又淡淡闭上。

在这里待的越久，她便感觉到内心越发宁静。

或许就在这里待一辈子也不错，待到记忆化成腐朽沙城，待到她忘记自己是谁。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似乎有召唤声从远方传来。

“魂归来兮。”

在这之前，也有人召唤过她，不过那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大和尚。

那大师将她从梦魇中带到此处后，她不愿再走。

大师问她。

“施主为何不醒？”

“我心有执念未散，不用佛渡，惟愿自渡。”

“可外面还有人在等你。”

“我不愿见他。”

那大和尚听完，叹息一声后散去。

那之后，这里又彻底地安静下来。

可这次却不一样，那光球蓦然散去，雾气也渐渐消散。

她的魂魄仿佛被什么强制牵扯着往外飞去。

瞬息之间，她被拉进一道刺眼的白光，什么也看不清。

待她再睁开眼，眼前映入一张熟悉的脸。

“孟尧？”

孟尧心口前一片鲜红血色，身子摇摇晃晃。

却还强撑着对她笑道：“诺诺，欢迎回来。”

说完他直直往后倒去。

第34章

卫宁茗不明所以的看向旁边的陌生白衣女子。

那女子含笑回视：“错的不是你，为何要惩罚自己？”

下一瞬，卫宁茗失魂这段时间的记忆纷至沓来。

再回神，她已是满头薄汗。

她缓了缓神，看向元芷燕：“多谢。”

元芷燕摇头：“是我强行将你唤醒，该我说声抱歉才对。”

这段时间的自我放逐，已经足够她看淡太多事。

卫宁茗勾唇笑了笑：“不，还是要谢谢你，你说得对，错的不是我，我自该昂首挺胸地活着。”

再次醒来，她有种恍然隔世的释然感。

看向还躺在地上的孟尧，她只觉得平静。

元芷燕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了想，还是道：“你应该有记忆吧？”

“你能完全醒来是因为他，我说的挚爱之人不单指你，而是他对你的爱。”

换言之，孟尧对卫宁茗的爱，也决定了卫宁茗清醒的程度。

她已经不爱孟尧，若孟尧不够爱她，她也不会醒的这么彻底。

卫宁茗怔然一瞬，淡淡道：“太晚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元芷燕挑眉，走向孟尧，拿出一个瓷白的药瓶在他伤口上洒了些药粉。

只是须臾间，他伤口的血便止住。

卫宁茗走出门外。

只是看到她的眼神，所有人便都知道，她回来了。

众人激动不已。

卫宁茗看向赤影：“先将你们家王爷照顾好！”

赤影和萧无心冲进房中。

再看向激动的冷冬祁十三等人，她笑了笑：“好久不见，诸位。”

人群中，宋昶希神色难得激动，几乎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璎诺，真的是你？”

卫宁茗看向他，笑意微淡：“陛下！”

淡漠的两个字，让宋昶希激动的心冷却下来，有些讷讷。

但卫宁茗却不再看他。

她张开双臂，感受着久违清风和阳光。

那混沌空间中，无声无息，无风无雨。

只有亘古的寂静。

安顿好孟尧后，萧无心走出来，看见卫宁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心公子难得有几分心虚。

“卫宁茗！之前的事，因我不认识你……”

卫宁茗笑着打断他：“没关系，我要谢谢无心公子，这般守诺。”

说完，她看了一眼冷冬五人：“多谢你对他们手下留情。”

所有的路都是她自己选的，萧无心不过是做了他在那位置上该做的事。

他能信守诺言，卫宁茗已经承情。

“我与无心公子之间，恩怨两消。”

冷冬绿夏两姐妹早已泣不成声，剩下三人也是眼眶都红了。

当初卫宁茗为他们做的一切，他们都记得。

记得诺诺楚楚，一分一秒都不敢忘却。

萧无心也笑了：“卫宁茗，我果然没看错人。”

想了想，他又插嘴：“那你跟孟尧之间……”

卫宁茗再次打断，微笑道：“北辰王身份高贵，我一介草民，不敢高攀。”

萧无心犹不死心：“孟尧他爱你至深，不会介意这些。”

就算是具尸体，他都能日日相伴，何况是个大活人。

这两人说是生死之恋也不为过。

元芷燕声音凉凉传来：“三殿下什么时候多了拉纤保媒的爱好。”

萧无心一顿，默默噤声，内心哀叹：“兄弟，这次我帮不了你了。”

第35章

孟尧是在三日后醒来。

刚睁开眼，他便慌乱地四处张望，待看见卫宁茗的背影，他心内松了口气。

卫宁茗听见动静转身。

“你醒了！”

孟尧刚想回答，卫宁茗便道：“你既醒来，我便该离开了？”

孟尧